从小到大,爹、妈、和老师这三支庞大的教育势力便一直教导我们,不要对人有偏见,偏见不好。
但既然我们长大成人,也是时候来认真想一想,童年三大势力集团说的东西真的都对吗?宇宙中哪有那么绝对的好坏之分。偏见真的就是一件铁打的坏事吗?
如果要谈偏见是否是一件坏事,那么最好要先好好了解一下,什么是“偏见”。
偏见,顾名思义,是一种偏激的、片面的对个人或者某群体的看法。所谓“有偏见”,就是人们根据表层现象去给别人妄下定论,并且带有一定的负面情绪色彩。
说到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呀,偏见不好。这对人不公平。
但是话说回来,我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是想说,偏见其实是个很中性的东西。它有好有坏,不能一棒子把它打死。
它坏的地方,想必大家也都十分熟悉。偏见使个人或群体莫名其妙地被贴上了标签。所有人都透过这些标签去用带着主观印象的有色眼镜看你们,还加上一些嘲弄的情绪。并且这些偏见会带给人们一系列连锁的猜想。更可怕的是,这些标签撕也撕不掉,而且越想摆脱,越在旁人前显得欲盖弥彰。
再往深了说,偏见的本质就是划分等级。偏见其实某种程度上象征了社会心理学中各群体的社会权力。拿英文来讲,prejudice,直接暗含了社会或群体等级。我们班对王小明同学有偏见,因为他居然每天上学要给自己画眉毛。男生天天画眉毛,这虽然无伤大雅,但我们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定义他。我们觉得他娘娘腔,颜控,没准还是个gay。我们拿他打趣,给他起外号。这份偏见也许会导致我们班没有男生愿意和他下课一起玩耍,体育课两人配对做练习时没有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而且我们对他的闲言碎语也不会少,天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挤在一起讨论王小明今天画的是什么眉形。这样的偏见,瞬间把被贴标签者推到了更低的社会等级。我们肆意谈论你,开你玩笑,并且彻彻底底和你划清界限。我们的位置是高的,你是低的,我们低头看你。这对承受偏见的人来说,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王小明到底招了谁惹了谁,他就是画了个眉毛,这根本不妨碍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直男汉子。我们如果真的了解王小明的性格,我们可能绝对不会说他是个娘娘腔。但偏见使我们看不清楚事理。所以说,用偏见的眼光看待别人,多么地不公平;它严重阻碍了人与人之间真诚的交流和了解,而且还构成群体的等级差异。
但话说到这里,是时候转折了。
用偏见去判断和定义别人,当然是一件坏事,这一点我无可辩驳。但偏见有没有好处呢,当然也有。当我们利用偏见去对不熟悉的人或群体进行一个认知预热的时候,偏见是有用的。
好,现在的思维正式从社会心理学过渡到更为理性化的统计学。
偏见其实也反映了一个概率问题。我们为什么对王小明有他是“娘娘腔”的偏见?因为生活经验告诉我们,一个大男生天天早晨起早对镜贴花黄,多半不是个直的。人们对某个人或群体产生的偏见,是建立在一定社会常识上的。偏见的基础源自人们的生活经验。
举两个我留学生活的例子。来美国之前,看过很多美剧都在讲一个“stupid blonde” 的概念,意指金发女郎都很蠢。这很明显是一种美国社会对金发白人女性的偏见。我当时很不理解,而且有些义愤填膺,觉得这个偏见太有失公平。但到了美国之后发现,这个偏见真的有一定概率上的道理。如果和棕发白人做比较的话,金发的白人确实没那么聪明一些。和我一起做小组作业的金发女孩,基本都是组里的拖油瓶。但这当然不是个绝对的说法,我也认识很多脑筋好使的金头发的白人女孩,性格好又稳重,和电视剧里所指的那些偏见完全不搭边。可从整体来讲,金发姑娘的确更咋呼一点,不那么聪明一点。
类似的一个例子是广大群众对于码农们的偏见。我一直以来接触到的信息就是,码农们都是学霸型宅男。出国第一年,我的宿舍在工程学院旁边,因此认识了很多传说中的码农。我在和他们不熟悉时,为了能引出话题,就会多讲一讲电脑软件或者电子游戏相关的事情。后来彼此了解之后发现,他们果真是音乐文学、吃喝玩乐样样都不通。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没硬聊民谣音乐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而这个选择,就是建立在偏见之上。偏见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的反馈。社会对码农有偏见,这一定事出有因,那么码农是学霸型宅男的概率就会大于码农是迪厅小王子的概率。这是个概率游戏。在你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用偏见来暂时碰一碰运气,至少有个应对的办法。
我举这两个例子并不是要鼓励大家用偏见看人。相反,我想说明的是,偏见是存在一定的逻辑的。我们不能盲目推翻所有的偏见。但重要的是,只有在我们对一个个体或者群体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利用偏见来给我们一些模糊的预热信息。虽然这只是非常浅层的认知预热,但能给我们很多生活上的帮助。
就像我们如果在胡同遛狗的时候碰见一个拎着酒瓶子的花臂金链子大汉,我们会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这不是不尊重人,这是因为社会常识告诉我们这个大汉是黑社会的概率非常大,我们惹不起。而什么才叫不尊重人?就是当大汉蹲下来摸了摸我家的小狗的头,我拉着狗绳撒腿就跑。这叫以偏见视人。人家明明表现出有一颗柔软的少女心,但我却因为他胳膊上文着一只大老虎而偏要坚信他是个坏人。这是不尊重人,是一件坏事。
一旦人与人彼此产生交集,我们就一定要通过对方的言行举止来判断对方的为人,而不是被偏见蒙蔽眼睛。
总而言之,偏见究竟是不是一件坏事,这要看我们怎么用它。如果我们用带有偏见的主观视角去评判别人,那是一件不道德的坏事。但如果我们用偏见去适当应对生活中的小问题,会给我们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说,我认为“偏见”是个中性的概念。它可以很坏,也可以很好。但比讨论偏见的善恶面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去避免它坏的一面发生在我们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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