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咏楚词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
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
大意是:我放声吟诵楚辞,来度过端午。(因为)此时我孤苦漂泊在天涯,是一个匆匆过客。异乡的石榴花再红也比不上记忆中的舞裙红艳美丽。没有人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慷慨悲歌后只有一帘风过。万事在如今空剩一身老病,墙东的蜀葵仿佛也在嘲笑我的凄凉。只有杯中之酒看起来与往年相似,我将它浇到桥下,让江水带着流到湘江去。
此词作于1129年(建炎三年),时简斋流寓两湖一带。据《简斋先生年谱》记载:“建炎三年己酉春在岳阳,四月,差知郢州;五月,避贵仲正寇,入洞庭。六月,贵仲正降,复从华容还岳阳。”又《宋史·陈与义传》载:“及金人入汴,高宗南迁,遂避乱襄汉,转湖湘,踚岭桥。”
词所反映的是国家遭受兵乱时节,作者在端午节凭吊屈原,怀古伤今,借以抒发自己的爱国情怀。从“高咏楚词”我们可以感受到词人当时的伤感,但并不消沉,反而流露着些许悲壮。“酬”字,也是神来之笔,酬有应酬、应付、打发之意,杜牧《九日齐山登高》有句“但将酩酊酬佳节”,而词人以“高咏楚词”酬佳节,非心胸壮阔之人,非能为了。简斋乃豪放派,所以我们从他的很多词中可以感受到沉郁、悲壮,甚至慷慨激昂。
元好问《自题乐府引》中说:“世所传乐府多矣,如……陈去非《怀旧》云:‘忆昔午桥桥上饮……’又云‘高咏楚辞酬午日……’如此等类,诗家谓之言外句。含咀之久,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惟具眼者乃能赏之。”以此词而论(包括前篇所读“忆昔午桥桥上饮”),可以说言词浑然天成,豪情壮志隐然纸上,抒胸中块磊而又意在言外,诚如遗山所言:“含咀之久,不传之妙,隐然眉睫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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