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今夏

忽而今夏

“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龙钟。
他没有力量说话，
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
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
让我一程一程送”

气温二十三度左右，连日来都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是爷爷在保佑我们吧！

“姥爷您是我的骄傲，原谅外甥女的不孝，没有去送您。外甥女一生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爱您姥爷，我想您！您是我们一生的榜样，您一路走好，在天堂你会记起我们。

回想您坐在阳台上，讲那个愿意跟你回家的姑娘，讲那个穷穷的小兵背着行李回到家乡然后就娶了我姥姥，有了三个儿子四个姑娘过上了好日子当上了老乡长的故事，然后就有了我们……”

二姑家信主，全程没有参加爷爷的葬礼。表妹晓晓发了一段如泣如诉的感慨。

蔷薇花开的季节。奶奶家东面的院墙上，一大簇蔷薇花开得正盛，郁郁葱葱，如火如荼。初夏的风吹过，暗香浮动。

像我这么深居简出少言寡语的人，总是那么不合群。新家住了两年半多了，这栋楼认识的人只有五六家，也仅仅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有时互相分享一下从老家带回的蔬菜水果。

从来不在同学群里发言，家长群里也不插言，只有大宝两个好朋友妈妈的微信，有事直接跟老师沟通，大宝二年级快上完了我没开过一次家长会，我不认识其他家长。

和姑姑家的表妹们也是客气有加，显得异常清冷。“开心果”小洋洋比划着各种动作，加上语言提示，让她们猜成语，一个个炫耀着自己的“才华”，你一言我一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大笑声，于我而言，是那样的刺耳。

小皮蛋子被吸引过去，他喜欢跟洋洋小姨玩，洋洋柔声问要不要参与一下，堂嫂说飞飞可是我们家的才女，抱起小人儿退到一边，微笑着摆摆手，我不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我知道，自己可能永远融入不了她们的圈子里。

忽而今夏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永远陪着你，你要知道，下雨天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缺席。”

值班时从没有人像爸爸那样上心，用心做每一顿饭，洗洗涮涮，尽心尽力伺候没有意识不能自理和植物人没啥两样的爷爷，给奶奶按摩……

有的人就是去打个照面应付一下，奶奶虽已八十五岁，除了腿不好，耳不聋眼不花，心里明镜似的，她知道谁对他们好。

爷爷出殡那天，去了好多人，爸的同事同学战友，几个姨和姨夫，公公老兄弟仨，二丫公公的兄弟们，都从各个地方赶到了。下午两点钟，按照广播里的通知，全村的党 员都去参加了爷爷的追悼会。

爸爸叔伯选了爷爷当兵时特别年轻的一张照片放大当作了爷爷的遗照，照片上的爷爷英气逼人。爸爸他们商量丧事从简，没请鼓乐班子，可是披麻戴孝和磕头行礼，都有严格的规矩。

跟着送葬的队伍一次次跪在地上，膝盖早已青紫，有人说蹲着就行，可我就想跪着。小姑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揪心，不断涌出的泪砸在地上，生疼。

小姑说，她还没伺候够，那段日子爷爷早晨还能吃两个鸡蛋，中午吃两根香蕉，晚上喝一罐八宝粥。还没躺几天，就走了……生老病死，我们从来都是无能为力。

终于可以看看奶奶，坐在床上的奶奶老泪纵横，蹲在她膝下，哽咽着叫奶奶，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奶奶说，丫头儿别哭了，你们都尽孝了。奶奶一直叫我丫头儿，像小时候妈妈叫我那我。

“送一程，说一声再见，
又能见到一面。
离别拉得长，
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
我算不清。
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
愈怕从此不见。”

忽而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