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手机里一个来自妈妈的未接电话,赶快回拨过去,因为,平时都是我打给她的。
手机通了,听到妈妈声音急急的,电话这边的我也不安了,忙问:妈,什么事?
妈妈说:中央台播新闻的康辉去哪了?我这好多天都没看到他了,他去哪了?
啊?妈妈原来为这事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无语了,沉默一会,老实告诉她,现许多年不看电视的我,也不知她关心的康辉哪去了?
随后,妈妈又开始说康辉的同事刚强,长得很像原来那个王宁,问我他俩是不是兄弟?习惯跟着电视认字的她,又向我求证,播新闻的另一个主持人名字是否念“郭志坚”?………
不用我转换话题,母亲又絮絮叨叨地说着:
今下了一天的雨,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电视也没有好看的,最后烦了,打着伞去菜园看看,村里道上走走,但最终还是觉得很没意思,本想去邻居家去闲坐,想想疫情就没去。她说即使不是疫情,老去别人家不太好。最后,又只得回到家里闲坐。忽然想起一直想问我的“康辉”,遂给我打手机。
不知该对母亲说什么缓解她的寂寞,只能没话找话问她今天吃的什么饭、干了什么活、看的什么电视等。同时心里暗想:如果教会妈妈用微信,看有趣小视频等,可能会让母亲的生活充实些?
回答完我的常规提问,健谈的母亲又自然转换话题,谈过去的事,今年不太好,记得小时候59年也不好,奇怪,庄稼收成特别好,人饿得急了,青嫩的麦苗、碗豆秧就掐着吃,奇怪的是,那年麦子和碗豆等庄稼等长得特别喜人……
絮絮叨叨,我这边默默地听着,老实说并不是专心听,因母亲说的这些事、这些话,许多我听过不知多少遍了,所以边听边刷着手机、看朋友圈看头条。
妈妈的话,也犹如小孩从毛线团扯出一线头,开始漫无边际随意扯了……
我把这感受坦率告诉妈妈,妈妈在手机那边笑了,说确实扯得乱七八糟的,今天不说了。我说没关系,可以继续说。妈妈说:不能再说了,要不明天就没新鲜话题说了……
放下电话,发现这次通话相比平常时长,近一小时。欣慰的是,妈妈也由刚开始的语气急躁,到最后像个孩子一样快乐地挂掉电话。
想起妈妈的问题“康辉去哪了”,遂上网去查,一查不要紧,原来不仅自己的妈妈关心康辉,许多网友的妈妈也都关心着康辉,都在找他。
忽想起母亲说的一件小事:
前几天,妈妈下午闲着无聊,正画画解闷,听到外面邻居女儿回来摘菜,母亲说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像小孩一样,马上扔掉东西,跑出去了。虽然因疫情,大家保持着距离,远远地说话、聊天,但妈妈很享受邻居女儿带给她的新鲜事、新鲜话儿。
突然明白:母亲孤守小院无人说话的寂寞,还有许多留守母亲的孤独。现因疫情,不能上集镇、不能串门等,她们更孤独了。
认真想想,现年轻人基本上不看的新闻,她们一直认真坚持地看着。也许她们看的不仅仅是新闻,而是希望空荡的家中有热闹、自己熟悉的声音,喜欢看到新闻主持人们,如孩子们迷恋明星,她们是否也在迷恋这些主持人们每日带给她们的温暖和希望呢?
电影《东京物语》中,老父亲独坐家里,感叹“一个人度过了一天,特别的漫长。”多年来,孤守老家小院的母亲,一天天是如何度过的呢?
想起她这雨天村中小道闲转的无聊、听到院外有人说话的惊喜、早起对玩具小狗“天亮了,该起床”的自言自语,晚间听着收音机小喇叭睡着的辛酸……而我们假期归家后,院里院外屋内屋外辛苦忙碌但又忍不住唠叨抱怨的她,背后的快乐,她说“你们在家,为什么这天天过得这么快?”
汪曾祺说: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康辉也曾说:万千荣耀,不及日日晨昏间的琐细。无论晨昏间的琐细、还是家人闲坐的可亲,于现在漂泊流动的人,都是看似简单实现起来很难的事。
如何让母亲不再寂寞?如何让众多的母亲不再孤独?这是一个看似家庭小问题,实则大的社会命题。
©山水行之 2020-3-27
作者:山水行之 微信公号:山水行之(shanshuixingz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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