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在户外撒野了一阵后,踱着步子回到了一扇玻璃门前,眼神带着渴盼射向门内,“喵”地叫唤了一声,意图很明显,它想进去,恰巧上门的顾客推开了一点缝隙,大白迅速地窜了进来。这是家宠物诊所,大白原来的主人带它来看病时,将它遗弃在了这里,如今的大白身体健硕,生活优渥,成了诊所的活招牌。
大白巡视自己疆土般地路过一间病房,倘若它往里面看,能看见笼里里躺着一只病恹恹黑白相间的猫,这是一只终日游荡在居民小区里的流浪猫,比葬送性命于杀猫屠夫之手的众多流浪猫幸运,它有它的守护者。它的守护者是一位78岁的老人,老人她发现了它不吃不喝像感冒,就将它带进了宠物诊所。老人此时正在前台与小护士为一瓶猫罐头争执,她执意让护士免费送,护士有些无奈道,阿姨来了那么多次,送了您不少,医药费也给您划算了不少,您少养点猫吧。阿姨说,不多,才十几只。
阿姨是这家诊所的常客,经常带小区里的流浪猫过来治病。她从自己不多的生活费中拿出一部分,给流浪猫们买猫粮、买罐头、看病,要养那么多猫不得不精打细算,她打算等这只黑白相间的猫咪挂完水带它回家,不在这里住院,省点钱买猫粮。
她的家中也有两只猫,一只曾在长寿公园被人打肿了眼睛,被她救了回来,还有一只脑袋上被人打破了两个洞,她找医生缝了两针,不忍它们出去流浪,就在家养着。提到这些猫咪们受到的苦难,阿姨紧皱着眉,她心里不舒服,很难过,她说,“既然地球造就了它们,造就了人类,它们也应该能活。”她说猫通人性,天天叫她起床、喊她吃饭。老人姓青木,是战后日本遗孤,小时候被南京一个善良的中国人家庭收养,养父母培养她读书,后来她被分配到上海铁路局安徽段工作。这段重要的经历也许是青木阿姨守护流浪猫的一个注脚,她说,做人的本分就是善良。
大白继续自由地晃荡,路过沙发,此时,严女士和女儿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她们的狗狗13个月,得了犬细小病毒,无力地趴在笼内。狗狗名叫TABI,以女儿崇拜的BingBang成员之一名字命名,提及TABI的家庭地位,严女士说,就是家人。TABI的个性也比较神奇,害怕自己的同类,亲近人类,“外表是狗,内心觉得自己跟人一样。”担心TABI的安危,严女士的全家都来了,包括她的父亲严老先生,严女士说父亲担心得整晚都没睡好,今天一早医院大概九点开门,“他8点多的时候说我先去了。”
TABI有个习惯不愿在家中大小便,严老先生担心它把自己憋坏了,准备带它去外面溜达一圈,屋外落雨,严老先生细心地从家中带了雨披,给它穿上,出门去了,俨然像在照顾自己的孙辈一样。严女士说自己的父亲其实很内向,不大与人交流,但自从养了狗狗后,与狗友们交流变得开朗许多,严女士的女儿补充道,“因为它,跟老一辈觉得交流多了,以前共同语言少。”三四天后,TABI提前出院了。
很快,诊所里来了只羸弱的两个月的美短,如手掌般大小,叫声微弱,正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对抗着某种力量,却还是最终瘫软在医疗台上。诊断书出来后,医生说它的消化功能先天不足,主人徐女士忧心忡忡。她成为它的主人不到两天时间。徐女士在上海一家外企担任平面设计工作,奋斗多年,在昆山花桥买了一套小面积的商住房,在业主的交流群中,有人谈论起这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徐女士委托友人专门去昆山接来了这只小猫。问及收养它的原因,徐女士说,在大城市里打拼,压力很大,异乡的漂泊感与融入不了的隔阂感,让她很想出租屋里有个伴,等着她下班,等着她照料。
幼猫细弱的血管被戳进了针管,挽救生命的营养液进入它的体内,徐女士轻松不少,原以为血管太细戳不进去,她称这真是一个奇迹,她不时发给友人幼猫的实时状况,手机屏幕上显示她刚刚发送的一句话,“它很坚强。”附近来了一只成年的美短,徐女士不自觉被吸引过去,盯着看感叹,“要是我的猫能长这么大就好了。”幼猫此刻正躺在小电热毯上输着液,小护士在旁守护着,不一会儿她似乎觉察到不对劲,看着表,听着幼猫的心率,一瞬间空气似乎停滞了,医生过来了,表情凝重,翻看了它的眼睛,轻声道,“没了”。徐女士在医护人员的外围,此时并不真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懵的状态,她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挤进去,坐下来发愣,回神那阵泪水涟涟,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它,没有提前带它来医院,害了它。最终徐女士带着幼猫遗体离去了。未能成功挽救幼猫的护士坐在护士台前,一脸沮丧,她说,与人类的生命相比,它们的生命更脆弱。
有人说,无数个离别与团聚构成了人生,我们可以与很多人相聚离别,而对这些小生灵而言,它们的“人生”只是与主人的离别与团聚,它们的世界也许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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