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呈现出深深的草绿色。脸庞变得像常青阔叶树的叶子一样光滑。像干白菜一样的头发上流淌着青翠野草茎干的光泽”,“变成草绿色的脸庞上有一双眼睛隐隐闪烁”。
他的妻子,终于变成了一株植物。
这是短篇小说《植物妻子》的内容,讲述了一个女人在公寓的阳台上变成了植物的故事。
小说中,女主人公厌倦了国内单调嘈杂的生活,却为了婚姻放弃了出国的念头。
在日复一日地忍受亲密关系的暴力后,女主人公变成了阳台上的植物,得到了短暂的自由。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和远方自由生长的树木完成了呼应,可以靠着风、阳光和水生存。

故事有些荒谬,有些不可思议。
该作品的作者,正是韩国作家韩江。
也许国内熟悉韩江的人不多,但她却是韩国最具有国际声望的70后作家,曾先后获得李箱文学奖、韩国小说文学奖、万海文学奖等韩国的最高文学奖项。
她的作品蕴含深刻的对于人生与生命的思考,她用小说表达着自己对世界与生活的敏锐观察和所思所想,向人类和人生发出追问,也在这追问中继续向前。
正如她所说,“我就是在完成一部部小说的过程中,推动着我的人生前进。”

一个人,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别人——思想、观念、行为……
正如《植物妻子》中那样,女主人公的丈夫从最初的冷暴力,到猜想妻子“梦想中的自由到底有多少现实意义”,再到后来的逐渐理解,开始体会妻子的心境。
他发现,妻子变成植物后才真正展现出美丽动人的一面,她变得像植物一样自由,一样灵敏。不,她就是植物。
令人感到悲哀和遗憾的是,虽然故事中的妻子成为了可以自由生长的植物,可却只能被栽种在花盆里,受限于此不能随意移动,更无法挑选自己喜欢生长的地方。
虽然精神上获得了自由,可是她的生命却是相当短暂的。随着冬天的到来,因为无法抵挡严冬的寒冷,她最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女主人公悲惨的遭遇多像某些在婚姻中的女性,她们受制于不幸的婚姻,被禁锢和束缚,无法表达自己的心声,更不能做真正的自己。
在同质化的社会和不平等的婚姻家庭的双重压迫下,这些女性痛苦不堪、艰难地生活着。她们如果试图争取自由和权利,得到的也许是如这位主人公一样悲苦的结局。
通过运用大量的对主人公的心理描写,深刻揭露出当下婚姻中普遍存在的问题:两个不完整的个体,错误地通过婚姻的结合,试图填补自己的残缺,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发现这并不是爱情,而两个人却在错误中一错再错,最终只能面对失败的结局。
但是在故事的结尾,丈夫不禁发出疑问,“春天到来时妻子会重新发芽吗?妻子的花会红红地绽放吗?”也许在命运的另一端,妻子能获得重生,或许以植物的身份再次绽放。
这是一场遭遇重重困境的女性追寻自我之旅,也是一次对女性生存环境的探寻和追问。

除了《植物妻子》,还有另外7部中短篇小说,收录于同名小说集《植物妻子》中。
韩江的小说一向致力于从人与人的一段关系表层下,去挖掘深层的人性和价值,“隐喻”则是她在作品中常用的写作手法。
在水与火、春天与冬天中,在植物与铁器中,韩江从这些冲突中感受和洞察瞬间的印象,用生动的语言刻画出不同命运的走向。

在短篇集中,她关注的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每一个主人公就像在世界流浪的孤儿一样,他们在偏僻小镇的旅馆里、从考试院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还有黑暗的地下室中走出来,走向纷繁的城市大街之中。
当他们置身于热闹的都市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却没有能够包容和安抚他们的乐园。
在每一个故事里,人们通过韩江的讲述,认识那些“底层”的人物和现实的世界,理解生活的悲苦与创伤,随着小人物、普通人的重生,心中获得坚定的探索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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