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我将无心天尊撵走,已是半月有余。
回来的这些时日,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但自己每天却过的恍恍惚惚,无所作为,令人甚感无奈。
这半月里,我一次都没梦到过无心天尊,想来是因为心里的结已解,再无需牵挂什么了。可是,我总感觉我舍弃不下什么,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苦苦冥思却毫无头绪。
我静静地靠在榻上,微微搀扶着脑袋,半闭眼眸。细细想来,这三千年光景,倒教会了我许多,譬如现下,我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去静静享受这份宁静,以前是万万不能的,总会想着如何修得大法,如何尽早升仙。
“上神,嫦娥仙子昨夜丑时生了,是一位小天君,唤名尤儿。”萱儿缓步走了进来,朝我道。
我错愕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萱儿:“怎生如此快?那本尊岂不是要当姨母了?萱儿,给本尊收拾收拾,本尊要去一趟月宫。”虽说我这岁数不小,可是万万年来从没有人唤过我什么,可能是我识仙不多的缘故,又恰逢彼时冥界大乱,芍药的孩儿也没赶上叫我。故而我方才听闻嫦娥产了子,就急不可耐地想去见他。
许是我生来就喜欢小孩子,喜欢听他们说话时稚嫩的声音,总觉得可爱的紧。
萱儿很快就给我梳了一个九莞仙髻,我瞧着镜中那熟悉的面孔,顿觉美丽妖娆的紧。
去看小天君定是要拿贺礼的,可是我思前想后也实在是想不出拿什么好,小孩子就喜欢吃些好吃的,可是我并不太擅长厨艺,对了,遗墨是可以的。
最后,我去了蓬莱让遗墨给我做了一盒梅花糕,忽然看到遗墨手里拿着一把折月笛,便顺手拈来了我的折风扇,想要同糕点一块给我的小侄儿送去。
折月笛和折风扇皆乃上古神物。
混沌初开的时候,天地生灵俱无,天地连成一片,只在其中生了一株混沌青莲,那青莲有叶五片,花开二十四瓣,结成一颗莲子,待到亿万年期满,莲子爆裂,盘古大神手持开天斧出世,那莲子便化为两种神物,一个落于天界,一个落于冥间,遂我就拿了折风,遗墨便拿了折月。
我与嫦娥本没有多大交情,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自心底总感觉与她相交甚好,遂对她的事也颇为上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便到了月宫前。嫦娥与天蓬亲自出来接我,笑意盈盈:“上神驾到,有失远迎啊。”
“见过上神——”嫦娥向我欠了欠身,道。
我忙扶住她:“你身子尚且弱,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
“多谢上神记挂,只是礼数不可不有,小仙这身子也还受得住。”嫦娥又向我道了个礼,柔柔说着。
天蓬过来扶住嫦娥,转身朝我道:“上神请宫里坐,尤儿正和玉儿一块玩呢。”
“好。”我含笑点头,别开了眼。天蓬近些时日应有什么劫要历,因为我从他眉间看出了一丝血红,隐隐发亮。我没有告知他们,毕竟现下如此尤儿这等乐事,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穿过大殿,我随他们夫妇二人到了内堂。内堂并不似我想象中那么奢华精美,倒是有几分简朴素穆之感。
老远便听到尤儿在屋里嬉笑,我一进门,屋里顿时没了声响。玉儿恭敬地朝我行礼:“参见上神。”随后又急忙附在尤儿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尤儿也十分恭敬地朝我行了个礼:“尤儿参见上神。”
我抚了抚眉,转身看向嫦娥:“你倒是会教孩子。”
我走到了尤儿身前,蹲了下来:“乖孩子,叫姨母。”
尤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嫦娥和玉儿,才对我小声道:“尤儿拜见姨母。”
“哈哈——”我笑出了声。天界的孩子出世不到一月便会牙牙用语,这孩子也真是个鬼机灵,不似凡间的小孩那般无知,他是十足的机智聪慧呢。
“姨母带你去玩,好不好?”我伸出右手食指,递给了尤儿。
尤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急忙躲到玉儿身后:“不,我要同玉儿姐姐一块玩。”
我略微有些尴尬,手不自觉地伸了回来,站起了身。
“想来尤儿怕是与上神不熟,才会如此反应,上神莫要怪罪于他。”嫦娥走了过来,道。
我摆了摆手,道:“突然记起遗墨上神要我给他修株花呢,本尊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尤儿。”
未等他们开口,我便一挥衣袖,化为一缕红烟,飞走了。
能感觉到,天蓬和嫦娥有意疏远我,可我却不知何因。早先听闻他们喜宴那日西海水君的夫人被一只小妖打的小产,最后那只小妖也不知所踪,难道他们现下是害怕有人进月宫吗?想来应该是吧,听萱儿说尤儿的满月宴他们都没有打算办。
说来也怪,回到楼兰,我才想起没有给嫦娥送贺礼,便叫来蒹葭,让他送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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