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奶奶离开的这十年,我脑海中越来越多次浮现这句词。
2008年,我还在丹阳工作。开年后不久,中风十年右半身不遂不能说话的奶奶二次中风中在了喉咙上,丧失吞咽功能,靠挂水和鼻饲维持生命。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她选择在我们用小匙喂水时艰难地转过脸。医生建议回家。
没有熬多久,汶川地震那一天,奶奶走了。我没有流泪。我觉得对于她来说,是解脱。
她是童养媳。襁褓中丧父。小脚寡母也就是我的婆太太艰难地拉扯着她和她哥哥。没几年,刚刚成人的哥哥在江里救人溺亡。婆太太哭过之后,听从族里长辈的话,过继了无父无母的堂侄子,把年幼的女儿送去相隔两公里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从此,她过上了做最累的活,吃剩下菜汤的日子。
她的苦,都是后来她的小姑子我的小姑奶奶讲述的。刻薄的婆母和大姑子,自私并且嫌弃她不识字的丈夫,比她小一点却由她带大的小姑子是唯一的温暖。丈夫20岁经人介绍去了昆山务工,一年难得回一次家,几年里也先后有了三个儿子和女儿。
婆母去世,两个姑子先后嫁人。儿女渐渐长大。她的日子慢慢熬出了头,即使丈夫几乎不给家里捎家用,屋子是村里最破旧的。她不识字,但她做得一手好农活烧得一手好家常菜教育出了4个勤劳朴实的儿女,她还会用针帮助吓掉魂的人回魂,肯在左邻右舍做大事时出力帮忙,会包粽子包园子做烧饼趟螺丝做鞋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出了头。
大儿子就是我爸,喜欢读书,可是没钱。奶奶勉强把他供到了高三,她丈夫再不允许读了,写了一封信回来骂,要早点回来挣工分。我爸回了村里当民兵营长。其他几个儿女读书没天赋,早早学了手艺进入社会。六间房的楼房在村里率先起了起来,一个儿子两间,大儿子被人赏识调到了镇政府上班,小儿子当了兵,女儿嫁了人。日子越熬越舒心了。
我记忆中,关于奶奶最早的一件事是这样的。一个普通的晚饭时光,我大概5岁吧,和她一起坐在六间房最西头的屋子门前吃晚饭,一个算命的瞎子敲着竹竿经过,被她喊住给二儿子新娶的儿媳妇算命。瞎子一算,儿媳妇将会给她生一个大胖孙子。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给了瞎子5元的巨款。
我是孙女,从小靠她长大。对孙子的渴望并不影响她疼我。尤其在她得到了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之后,她公开说,最疼唯一的孙女。
她丈夫在昆山一家厂里做蔑匠。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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