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有几个同事已经在对需求了,很激烈甚至有争吵的倾向。
我的工位在办公室最后排靠窗,越过他们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处理上周刚开了个头的数据,耳边是他们越来越大声的争论。他们争论的需求我大概知道,也能明白他们争执的点在哪,因为是业务组之间的联合项目,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各自都不打算退让。
他们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声音一再拔高,越来越多的同事开始侧目驻足。就在事情快要不可收拾的时候,其中一个同事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听到这句话,我怔住了,参与讨论的几个同事也哑然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也许他只是在陈述项目的进度而已,我却呆愣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默念着这句话,扭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
最近时常会想起小时候,想起那段不知天高地厚的岁月。为了显示自己很勇敢,用石块打掉了一个马蜂窝,结果被马蜂追了一路,边跑边哭。等到快晚上快睡觉才发现,大腿还是被蛰了一下,肿了一大片。跟大人撒谎说不知道在哪里被蛰的,怎么也不敢说实话,于是大半夜去医院。那时,哭了,也知道了有些事情是危险的。
想滑滑梯,抢不到位置,就找了一处水泥砂砾铺的斜坡,很粗糙。那天在那里上上下下滑了一下午,等要回家的时候,裤子磨破了,两个馒头大小的洞。当天刚换的新裤子,想想回去屁股肯定得遭殃,于是双手捂着屁股,一路扭扭捏捏的去了小姨家,不敢进门,就靠在墙上遮着屁股,等他们出门。晚饭的时候,父母找不到人,一路各处寻着,最后才来到小姨家。那天死活不愿跟父母回家,大家都很奇怪,平时很少去亲戚家,今天却一反常态,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小姨在我床边收拾换下来的裤子时,才恍然大悟。那时,知道害羞了,也学会了逃避惩罚。
离家很远有条河,那时很小,还不会骑自行车,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能到河边。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去河边,静静的坐着。听大人们说河对面是其他省了,那时还分不清省是什么概念,只知道那边不是我的家乡。看累了就站起来沿着河边,边走边看河边的杂草,有芦苇,一片一片的,风一吹,像波浪一样层层飘过,很美。时间晚了,揣了两裤兜的小石头回家养在玻璃瓶里。那时,不知道远方有多远,只知道远方没有家。
小姨喜欢带着我各处去玩,有一次带骑自行车带我去姥姥家,我坐在后座上,半路脚麻了,伸到了轮子里,我和小姨都摔倒在马路上,辛亏没有汽车经过。大门牙磕到了上颚,整个嘴巴都肿了,右脚脚踝血流不止。小姨吓坏了,抱着我一路奔到了医院,我却没哭,直到有一天奶奶说:“我娃可怜的啊,嘴都磕成公鸡嘴了”,那天我嚎啕大哭,大人们都不知所措了,在医院的时候都没哭,都几天了,伤口也不是很疼了却哭的快背过气了。那时,在小小的我的认识了,嘴巴变成了公鸡嘴巴,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公鸡,自己把自己吓哭了,还不敢跟大人们说,害怕他们知道我变成公鸡他们不要我了。
父母带我去逛街,顺便坐了坐水上旋转木马。我很拘谨,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新奇好动,只是安静的坐着,等着结束,等着父母抱我。忽然一转弯,有个胡子垂到胸口的道士站在人群里冲着我笑,那是第一次见到那么长胡子的人,第一次见到穿着长袍的人。第二圈过来,他还在那里还是冲着我笑,我却哭了,拼命的哭着,好在木马很快停了。父亲抱着我,安慰我,以为是坐不惯旋转木马吓哭了,我却降头埋在父亲肩头,双手死死抱着父亲的脖子不撒手。那是印象里哭的最凶的一次。
我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他们一吵架,我就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有时候他们吵的凶,我害怕到直发抖,流着眼泪,躲在门后从门缝看着他们,不敢出去,害怕惹恼他们,也不敢离开,害怕他们打架,害怕他们走了。再后来我学会了搬救兵,他们一吵架我就狂奔出门去找奶奶让她来劝架。那时,父母吵架,被列为我最害怕的事情,也是那时起,小小的人尝到了真正害怕的滋味。
那时每天跑的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一回家就冲到厨房喊着:“妈,饭好了吗?快饿死了”;那时偷偷的把父亲书柜的书拿出去当废纸卖了然后去小卖铺买零嘴改善伙食。那时偶尔和小伙伴闹别扭,你打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然后哭着回去像自己的父母告状;那时,偷偷在小伙伴的后背上贴上写着“大乌龟”的纸条,那时……
那时很好,只是我却忘了那是发生在何年何岁和谁。印象越来越琐碎,越来越模糊。我们去了那个没有家的远方,再也回不去了……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三期第12天,学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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