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都说不小了
在家的感觉真好,早上醒来睁开眼发现在家里床上,呼吸一下空气都不一样,真好。前天还在北京,这事那事,烦死了,又没办法,天天都这样活着。到家就不一样了。只要你到了家,什么琐事都没有了。人有种真空的感觉,北京的事你什么都不用想,就算工程开了一半,你也不用想(想也没用),尽情的享受在家你定好了的时间。
完全有这样快活还不到三天,头天晚上母亲问:“全友哇,你在北京有没有女朋友哇”,老太太也很文明,像是受到城市文化的感染吧,儿女都在外面,耳闻目睹的,也改变了好多旧俗。
“没有,妈。”全友跟母亲还是说得来的。“你是在家里找,还是在北京找呢,你大哥二十岁就结婚了,你二哥这岁数,大孩子都出世了,二十五了,不小了,你老不定亲,别人还笑话你娘老子无能呢”,母亲一唠叨就没完。
“不是说好了在家里找吗,北京上哪儿找,再等一年,让你们找一个还不行吗?”全友不耐烦,母亲看出全友不耐烦,悻悻的满脸无奈地走了。
全友并不想顶撞母亲,这事确实有些烦,这几年每次回家都没完没了的提。表态几次了,肯定在家里找。他觉得在北京打工的姑娘农村的都看不上,城里的又攀不上。
去年别人好心介绍几个女孩,全友一看兴致全无。穿戴都很妖艳,脸粉抹得老厚,嘴唇抹得血红,有的两只耳环像挂着秤砣似得。说话嗲声嗲气,潘美辰的歌个个会唱,不分场合。全友知道他们心地都不坏。只是自己看不习惯罢了。
上次在西北旺和女性接触过,现在想起那林萍还让人闹心,听兆军说老郭还是把她踹了,再也没和女性打过交道。自己也寻思算了,还是在家里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何况第一梦中情人也在家里。
小学时就对同班同位一位女同学好,到北京后一直牵挂,写下“相思千里还,悲欢一时狂”,愿丘比特之箭越过千山万水,射进她的心房。只要太阳还有光彩,我的爱就不会灭亡,只要她还未出嫁,我一直等到死亡。愿这封信早日带给她,让我如愿以偿。真是爱情的力量(不过是一厢情愿)。在北京给姑娘寄信,后来才知道地址给写错了……。自己并不了解人家,只想相互通通信,最少也能消磨一下北京孤独的时光,天下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幸事。
姑娘去年出嫁了,全友阴谋落空了,虽然日记中还留下佳句。这倒怪也只能怪全友自己,写这佳句时就想过我不娶她,她肯定会出嫁的。也怪是没缘分。全友回到家见到姑娘竟然肥胖臃肿,全友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的那种苗条淑女幻想覆灭了,也就只字不提自己北京想的事,只等着姑娘出嫁了。
早上吃早饭,父亲母亲却不说话,母亲不时朝父亲瞟瞟,全友觉得不妙,老夫妻两昨晚肯定想了不少对策。父亲打破僵局:“全友哇,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赶亲(说亲),你要是北京有对象,做父母的也不说什么,没有,你自己也说在家找一个,那现在就得找。”
全友听出父亲火气越来越大:“过年的时候找一个不就完了。”“不行”,父亲还是大发雷霆,也是全友预料的,“这家不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回来了就把亲讲了,不定就别想给老子走。休想到北京逍遥自在。”父亲一嚷自己就有点哆嗦着,全友却想本来就是老子,骂老子不算骂,像有的街坊骂自己儿子狗日的才可笑,自己糟践自己还不知道。全友心里竟一乐,看见父亲还在生气,赶紧端着碗遛了出来。
赶亲节目还是在在父母亲、大嫂和几位亲戚紧锣密鼓中进行着。初定有几位,谁的外孙女,谁的小姨妹,谁的娘家侄女儿。全友也不想多说什么,这事也在他预料之中,怎么着农村姑娘比城里打工的姑娘好,也就听之任之,谁谁也无所谓了。
很快,大家就帮全友张罗了一个姑娘,约在大嫂娘家见面,因为姑娘的姥爷家和大嫂娘家赵家是紧邻,约在双方都认识的第三方家里见面最合适。
2,傲慢与偏见
全友家是在中部,地面一高一低,蜿蜒起伏。小的一两户,多的也就百十户为一个小村庄。全友这村庄一共十一户,还有一个光棍汉。四周不是不大不小的树就是稻田。大的三亩一块,小的一二分。长年种水稻为主,都呈不规则的梯田状,不是围着小山包就是围着小村庄。
全友家在马路边,四周最近几个村庄大都在三四百米,最近隔一个天畈两百多米。对门山就在全友家门口前马路东侧二百米样子。马路从对门山穿过,说是山,其实是一个大坡,骑自行车带人是上不去的,一个人费点劲就能骑上去。坡上也是长年长着枞树,虽四季常青,但不好看,歪歪扭扭的,胳膊粗细。叶子倒像黄山松,夏秋两季上面都有毛虫。
树没有多大用处,全友记事就有这片山和这条马路了。全友小时一人不敢走这条路,山两边枞树林里都搁着好多棺材,上面铺了些草,当地人叫厝基,全友特恐惧,有时没办法走这条路也目不斜视,怕棺材里死尸突然坐了起来。现在山口往东有几户人家,比以前好多了。
姑娘叫王嫣,住在对门山南面,事实上跟全友家面对面也就一里地,中间隔着一个小村庄,上王嫣家骑自行车必须走对门山顶上从树林往南穿过去。两家虽近,不是一个大队,全友长这么大没去过。一般在家里也不是很了解,最了解是一个小队人,(全友家后面两个村庄),共有二十多户人家,再就是一个大队,如果不是一个大队就没什么来往,再说王嫣村庄几面都没有路,没事很少人去。
王嫣今天高兴,半年别人介绍了三个对象都没看上,不是油头粉面的,就是故作清高的,大都打着一条几块钱领带,头发还抹了发油,脸上放光,说话还故意甩几句普通话,皮鞋特别亮。真是看不惯,在广州待了两年,刚出门那年还是黄毛丫头,没人在意,去年回来过年,村里人都结舌:“小嫣怎么长成大姑娘了。”
“十八岁了,你说是不是大姑娘”,王嫣很不服气的心里嘀咕着。不过一结婚就会成黄脸婆了,除非不是在家种地,村里几位嫂子刚来之前村里人都夸过这姑娘漂亮白嫩,这姑娘好看水灵,过了两年就不会有人提了,也觉得不怎么漂亮,大都抱着一个孩子,吊着奶子在门口晃来晃去的。
今年年初父亲不让出门,坏就坏在广州谈的小子胆大包天,信写到家里被父亲收到了,父亲说小伙子要是本乡本土的还行,这隔区隔省的免谈,就不让女儿出门,怕女儿一去不回,这不白养了吗。王嫣倒不十分看重这外地小子,主要还是有点孝心,自己老大,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小,嫁在门口边给家里多少有个照应,虽说父亲不让出门,也急着要在门口找个婆家,就顺从了。
王嫣和母亲一块到赵家去的,也没化妆,农村还不兴这个,故意穿一双不是很新的凉鞋,上身穿一件花格子衬衫,随随便便的,你看不上我,我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也许前几次比较失望,进赵家门十一点半了,一进门就见一个小伙子个子高高的,人长得挺帅,跟母亲打招呼。“是他吗”,王嫣瞟一眼,觉得人还行,岁数大不少,有点纳闷。
过客厅进里屋,一屋人两张沙发,左边坐着赵家老爷子,右边坐着的才是全友,怀里坐着侄女儿。全友今天上午帮父亲脱谷,弄得满头稻草,出门拿梳子刮了两下,穿着一双布底鞋,上面还有泥巴,裤子也不是很新,白衬衫上面好像还有几根稻草,两只袖子卷过了小胳膊。
“小丫头下来,别坐在叔叔怀里”,赵家喊了一嗓子,也就是告诉王嫣娘儿,这就是全友。全友站起来给王嫣母亲让座,王嫣母亲还是没坐,坐在一条板凳上,王嫣也就坐在旁边。
原来刚进门是这小子大哥,坐着的才是全友,不是在北京开公司吗?王嫣瞥了一眼,全友穿着也太随便了吧,这不是把本姑娘没当回事。
这王嫣倒是猜对了,全友本来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来时还被嫂嫂数落了两句,拿把梳子在他头上又刮了两下。但看小子倒有股俊气,眉毛粗黑,脸上表情透着自信和张狂,五官端正,脸瘦瘦的不白不黑,眼睛没看她,一直朝前看着,听赵老爷子说话,偶尔转过脑袋附和着,不爱说话,王嫣想。
吃饭时全友不喝酒,也没人拉他喝,看样子是不沾酒,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碗了,王嫣和母亲还正吃着呢。小子上里屋跟赵老爷子打了一下招呼,又回来跟一桌人打了个招呼,“我先回家了,家里还有事”,冲王嫣母亲也点点头,王嫣母亲也点点头。
王嫣低着头,看着碗里,心里想,这回算是倒了霉了,后悔没把家里两件在广州买的衣服穿上,至少应该穿个裙子。全友带着侄女儿先走了。王嫣母亲也有点不高兴,一会儿娘儿两放下碗上姥爷家去了,觉得有点丢面子,应该女方先走,男方恭恭敬敬的送。
王嫣姥爷一个劲夸全友家如何好:“他爷爷在世人缘就好,有这么几个大孙子,也是他老人家造化,什么藤结什么瓜,大孙子、二孙子媳妇都不错,这三子人长得也不赖,我见过,在北京搞装修,你小舅还给他干过活,说他人好。”
老头子怕外孙女看不上全友,上次吹了三个了,所以一个劲儿说好话,也不问丫头看没看上人家,哪知道王嫣母女听着都不是滋味。王嫣母亲看出女儿有意思,在赵家一句话没讲,怕丑的样子,上几次见人比谁都大方,结果是看不上人家,这次你看中人家,人家不一定看中你呀,你小丫头命也不好,婆家这么难磨。嘴上又不好说,也只好听着,倒杯水往屋里转去了,省得烦。
全友刚进家门,父亲问:“怎么样?”“行。”“那就给定下来。”“过年回来不行吗?”“不行,定下来再走。”父亲不再和全友说话,赶紧往大嫂娘家赶去。全友家离大嫂家一里地,上午父亲没去,大哥大嫂陪着去的。
王嫣在姥爷家装出笑眯眯的给姥爷、大舅加开水,问姥爷吃没吃中饭,腰还痛不痛,东扯西拉的陪姥爷和大舅聊天。王嫣妈妈准备先回去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全友父亲,很惊喜,知道人家是看中了。(看不中是不用回话的)
“王家亲爷来了。”虽没接亲,她照赵家人叫法。“我那全友不晓得大小姐可看得上啦”,王老汉进门第一句话。王嫣红着脸赶紧泡茶。“坐,坐”,王嫣姥爷和舅舅起身让座,王嫣姥爷没往下接话茬,眼睛朝女儿望去。
王嫣母亲赶紧说:“哪儿话,公子能看上我家丫头就不错了”,朝女儿望去。女儿正给王老汉泡茶呢,脸红的更厉害,女儿要是不同意,早丢一句话走了。现在还有什么说的,泡茶那样儿,就是想给未来公公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老汉接过茶胸有成竹了:“要几个老人和大小姐看得上我家全友,我想约个日子,让他两会会面。”“那是那是”,王嫣姥爷知道自己外孙女同意了,高兴应到,“咱们做长辈也不能包办.”“哈哈”、“嘿嘿”,一屋的人像过年似的。
下午父亲回来告诉全友:“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在对门山见面,你们两好好谈谈噢,女方人挺好,我都了解过了。”父亲乐滋滋的。
3,全友不后悔了
王老汉为全友定亲是下了一番苦心,两个大儿子都成家了,唯独小儿子,王老汉像缺了什么似得,觉得自己功德还不算圆满,只有等全友把老婆娶回来,那时就该享享福了。
这两年提亲的确实不少,大都是在外面打工的姑娘,老汉自己思想也保守,声称在外打工的姑娘别想进我王家大门,(结果成了村里人笑柄,这是后话)这次明察暗访,觉得也凑合,谁让全友在家日子少,这次说在家待十天,能在家逮住这小子就不容易,王老汉觉得自己心愿快了了。
全友起来晚,吃早饭七点半了,全友也想不出好招,这一步千万别急着迈出去。钱钟书的《围城》也拜读过,深知其中精华。农村就这么回事,双方看亲回来后表态,哪方嫌哪方不好无所谓,被甩的一方大不了觉得有点丢面子。
有的就为男方一句话说的不好听,拐了人家一顿饭打道回府,也都正常。双方第一次见面感觉良好,家长再见个面,请媒人一块说说,就算定下亲来了,再商量什么时候过礼。也就算定亲仪式,双方商量给女方买几套衣服、自行车、手表之类,也有东西之类不好吹的。
过些日子,男方再请女方代表、双方媒人定结婚日子。就算是自由恋爱,也得再找两个媒人,也得过礼,最好是一男一女,就这风俗。第一次见面良好,如果继续来往,那就必须过礼,等把亲定下来,女方或男方都不会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到头怕有一家吃亏。
也有不说话的,男方经济可能有困难,女方可能有些考虑,等等再说,在这中间可能发生一些双方都能料的事,女方跟人家定亲了,男方找了别的姑娘,纯属正常。定亲就不一样了,等于双方代表向外表示我家儿子(姑娘)定了谁家儿子(姑娘),等着什么时间过礼,目前看这期间结婚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只要双方同意定亲,基本上就没跑。
过礼后就更瓷实,结婚率可能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五,如果今天吃过饭再去和姑娘会面,也就等于定了下来,父母会马上找女方家长和媒人商量这一事宜的。会面这是当今父母一套把戏,让你男女单独会个面,也算自由恋爱,起码不能算包办,双方都约好了的,要么不约,要么不去,去了基本就同意了。
现在的老爷子老太太也够贼,后来要有什么,也推得一干二净,“你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哟。”姑娘确实长得不丑,白白净净,壮壮实实的,也不是在哪儿都能找一个来。要昨天全友说一句看不上,那今天父母也不会坐在这安心吃饭了。肯定又商量找哪家哪家姑娘,甚至两天看三家也不新鲜。
要是现在真把亲定下来,有点像是把全友套了笼子,是一百个不愿意,最好等一两年。这几年在城里长了见识,就三十岁结婚,也不算太晚。要说不想找对象那是假的,因知人事以来就羡慕电影、电视或小说里面主人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海誓山盟、死去活来的,这些好事没让全友摊上一个。
在家找一个姑娘也算能繁衍后代,早知男女之事,免得晚上做梦,梦见好端端白净净姑娘,手往下一探竟是男身,醒来甚感遗憾。但全友嘴上功夫厉害,看见给他打工的伙计谈论男欢女爱之事,就训斥一番,你知道司马迁《史记》怎么写出来的吗,你们这些平庸之辈,焉能成大事。心里是为男同胞不平,只因荷尔蒙过多的缘故,只是说男的强奸女的,要是掉一个个儿,女的激素过多,让她强奸男的,那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想法结婚后就不想了。这是题外话。
目前关键怎么糊弄过关,三个人吃饭都不做声,目前看看父亲,父亲瞅瞅母亲,又瞟瞟儿子,七点五十了,儿子还没放碗,看样子一碗全下肚八点肯定得过个十分钟,眼里还有这个父辈吗?
王老汉岂能再容忍:“小狗日的,你想哄老子玩,你要不去,就给老子滚,别再想进这个家门。”老实讲全友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思想,去也不是,不去也有点遗憾。毕竟心里早有这个打算,迟早的问题,去又有点突然。感觉那是上了钱钟书的《围城》,见老汉骂儿子连着自个儿,全友一赌气上里屋床上睡觉去了。
这回王老汉气噗得更厉害。大嫂来了多时,这时马上跟进来:“全有哇,这又何必呢,你自己又看得上,那姑娘长得确实不丑,人品又好,你去看看也省得伯伯生气,你真不想在家待了?你迟早还不是得找?”
嫂嫂柔硬兼施,全友想想也是,这又何必闹得一家人不痛快,男方做媒的是嫂子妈妈。姑娘确实还行,生得挺均匀的,瓜子脸,瘦瘦的。短头发,穿着衣服挺合身,个条还不矮。“去就去吧”,一句话说完就没听见父亲噗气声了。骑自行车出来,父亲给了六十块钱,看上姑娘就买斤毛线让姑娘给你织件衣服,父亲老远的喊。
王嫣早上醒得早,不好意思起床,平时都睡到七八点,这天刚亮就睡不着了。看了一眼桌边闹钟刚六点,八点还有两个小时。见全友怎么说呢,心里又兴奋又有种痒痒不知怎么好的感觉。
在广州认识的小袁,一块看过一场电影,小袁胆子不算太大,只是抓着她的手还在脸上吻了一下,回来两宿没睡好觉。听说全友在北京自己有公司,以后是不是也能上北京呢,越想越兴奋,吃过早饭七点五十了。
“赶紧去,还磨什么呀”,母亲催道。王嫣还是装着不急的样子在镜子里又照了一下,今天穿的是条白裙子,双肩露在外面,腰缩的很紧,里面戴着一个带海绵的文胸,穿着半高跟凉鞋,样子确实很美,显得很丰满。
推着自行车出门五十六分了,到对门山正好八点,她认为姑娘怎么也不能早到,全友应该早来了。一看四周无人,“这小子,不会耍我吧”,站了又二三分钟,觉得又气恼又不好意思,怕被人笑话,往坡下推着车,再回头看看。
“早来了?”听到车声,王嫣装着没听见还往前走。“刚到”,王嫣停下车朝全友望去,全友没下车,一只脚在地上,比昨天精神多了,可能今天是刚换的衣服,昨天下午在理发店把头发给吹了一下。
王嫣见全友这么帅,笑滋滋地望着自己,一股怨气也消失了。“你叫什么呀?”“我名字你还不知道哇,知道我姓什么吧?”“一家子”,“我是你姑。”“废话!”在北京习惯一时不好改,废话两个字说得很轻,总算把他妈的三字去了。“你不信,我比你长一辈,我是无字被。”还真高了一辈,全友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不是找了一个小姑。“你叫我小嫣吧。”“燕子的燕?”,“是嫣,姹紫嫣红的嫣。”全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王嫣一身穿着,双乳高耸,双肩粉滑,一阵风吹来,里面的内衣时隐时现,倒像都市小姐,全友这回不后悔了。
“上哪儿”,王嫣见全友没下车问道。“我伯给了六十块钱,让我买斤毛线,让你给我织个褂子。”“我可不会织,这大热天买什么毛线。”“真的假的?”“买了再说吧。”
全友骑上车看着王嫣,王嫣只好骑上车跟着,路上王嫣告诉全友家就在你家对面,以前见过你,全友纳闷,这么漂亮姑娘怎么没见过,想想自己在家日子也少,也就没问了。
到镇上骑车半个小时,两人批了一斤灰毛线,转了一圈,觉得还早。“看场电影?”全友问道。“随你”,王嫣感觉脸发热,想到电影院都是成双成对的。两人把车推到电影院门口,锁好车,一看表还正好,十点一场电影,还是爱情片子。
进电影院,已经在放了,光线很暗,一共也没十几个人。全友很自然的牵着王嫣手,觉得手并不是很光滑。两人到前面看,这一排四周都没人坐了下来。
“人怎么这么少”,全友松开王嫣手,让王嫣弓着腰先进去,全友坐在右边,全友把左手抬起来搭在王嫣肩上,“怎么不讲话?”王嫣脸热乎乎的,“说什么呀?”
全友左手使点劲,王嫣就自然的靠在他肩上,全友闻到一阵香味,手不自觉地摸着她的粉肩,眼睛也没朝影幕上看,见王嫣双乳随着胸口起伏,就想用手摸一把,反正是自己老婆,刚左手往下滑就被王嫣抓住了。
王嫣看着全友,眼神像是告诉他别太过分了,全友看王嫣满脸红晕,自己竟心旷神怡,右手伸出抹着王嫣的脸,竟然滚烫,情不自禁在王嫣嘴上吻了起来。电影完了,两人也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故事。出电影院门,全友才觉得自己小腹涨得厉害,一想不觉得脸有点火辣辣,到对门山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了。
晚上父亲和媒人就上了王嫣家,因全友后天出门,“过礼”只能定在年底腊月十八日。商量好了买几套衣服给女方,摆几桌酒席,这都是男方掏钱。第三天早上王嫣过来送,全友觉得真有点舍不得的感觉。
4,水开了
北京八月天气骄阳似火,回到单位下午二点。
“哟,小王回来了”,先看见的是会计吴云媛。“是回家找媳妇吧”,出纳黄姐笑嘻嘻的问。“不找媳妇,回去干什么呀”,马经理敦厚的面容现出慈祥的笑意。
“看看,看看相片”,老太太嚷起来。“着什么急,让王喝口水喘口气,这天热得”,还是马经理关心。“小曾,水开了没有?”马经理对窗外嚷了一嗓子。
对面饭馆又换人了,单位也有电热壶,嫌烧麻烦,对面小饭馆外面两个大油桶子,二十四小时烧着的,即使拿湿煤封上,搁上一壶水也要不了一个小时就开,何况白天整天开的,赶上来个下面条的,壶就拿下来。老太太聪明,找来一个破壶,任务也就交给对面的饭馆了。饭馆也落个人情,抬头不见低头见,进屋打个电话也方便,这开水就白喝了一两年了。饭馆虽换主,但这习惯还是继承了下来,这还是靠老太太的三寸不烂之舌。
照片刚拿出来,就被全友背后铁嘴钢牙的吴云媛抢去了。她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单位和街坊只要有点纠结,非吴云媛莫属了,能挑刺,你吵也吵不过她,骂也骂不过她。你骂她一句,她会回你十句,面不改色。上至你祖宗十八代,下操你玄孙媳妇,你九姑八姨的短她都知道。
家就在这附近,姊妹五个就她是个姑奶奶。从小就有股霸气,气急时二目圆睁,龇牙咧嘴,比之燕人张翼德有过之无不及,京人吴云媛在此顺城街谁人敢与我一战。这情形,就有豹子胆也被吓破胆。
“哟,真漂亮”,吴云媛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叹声。黄姐、老太太全都围了过来。“还是艺术照,小王还真有艳福,难怪在北京不找媳妇”,黄姐叹到。老太太讲:“还是农村姑娘好,在家踏实,千万别上城里找人,我那儿媳妇,结婚一年多了,天天上下班还要我接送。“
”你儿子呢”,吴云媛把照片递给马经理问道。“儿子不在这边上班”,老太太生气的说,“你要不接她,不知哪儿那么多小太保、小阿飞跟着屁股后面,“‘交个朋友、交个朋友’没完”,老太太一边讲一边探口气,一副无赖的样子。
“还是农村的姑娘好,老实”,马经理望着相片讲,相片是一张人头彩照,刚接到手,全友也没认出来。乍一看带着一顶毡帽,绛色的,中间一个粉红的蝴蝶结,脸上红扑扑的,嘴唇涂着口红,脖子上带着一串乳白色的珍珠项链,电影明星似得。仔细看,虽然面带微笑,还是带着一股农村姑娘的土气,也只能讲照相馆化妆的好。老家附近有这样的照相馆吗,全友也没多想。
“咱们王有两下子哦”,马经理望着屋里几个说。“那可不,王长得也不寒碜,多精神小伙子”,老太太夸到。大家都附和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不知是天热得厉害,还是确实高兴,毕竟全友和他们一块有两年时间了。
“马经理,水开了”,南方独有的女性声调,脆,紧凑,如珍珠坠地之音,全友心头一震,转脸一看。门口进来一姑娘,十七八岁模样,一脸汗渍,短头发,杏仁眼,眉毛细长,双眼皮,高鼻梁,红唇小嘴,没看出化妆样子。上嘴唇有点故意往上撅,显得手上壶很沉,两手胳膊白皙浑圆,如藕节饱满,上身穿一无领套头汗衫,下穿一短裤,脚穿一件平底花色凉鞋,一双粉色短袜,显得玲珑活泼。
姑娘暼了全友一眼,全友闪开身,让她进里屋倒水,马经理坐在里屋,写字台边把暖瓶放在地上,掀开盖。“谢谢你,小曾。”“没事。”“这是我们王经理。”
小曾又朝全友瞥一眼,脸竟有点红。全友觉得马经理这样介绍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但听不出马经理有什么弦外之音,虽然是挂靠马经理公司,毕竟自己独挡一面,名片上也印着某某公司装饰部经理王全友。
“他也是你老乡,今天怎么没上班”,马经理边说弯腰拿暖壶,小曾倒完水直起腰朝桌上照片不经意瞥了一眼。“今天休息,走啦。”“谢谢,谢谢啊。”马经理应到。全友感到姑娘一转身,带着股风出去了。
晚上全友给女友兄弟一封信:
王嫣你好!今日平安准时到达北京,第一件事就想着给你写信,虽然我们是媒人介绍,但我还是非常幸运,两天接触,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好的姑娘,这也是我这几年来一直追求的愿望。虽然咱们还没有深刻了解,我想只要是两颗纯洁、高尚的心灵,他就会绽出幸福的花朵。
今天刚到单位,马经理和几位师傅就要看你照片,夸你长得漂亮,一个劲儿说农村姑娘好,我听着也很高兴。前天见你爸身体不好,希望他早日恢复健康,代向二老问好,我不在家也希望你能常常上我家看看,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信就写到这儿,祝你过得愉快。王全有一九九二年九月十五号夜。
过了两天王全有接到一家工程,广电部艺术团办公室装修。全友早上推车出门,见对门饭馆曾姑娘也出门,往他这儿瞟一眼,显得很自然。
“出去?”“出去。”全友应道,听伙计讲这姑娘在哪儿商场上班,穿着很整齐,不想那天很随便的样子。父母开饭馆还雇了几个小工,女儿却上什么班,全友觉得好笑。对饭馆人全友也不是很热情,也没什么必要和他们打得亲热,送壶水过来也是看马经理面子,还得绕进去几个电话。
这一天赶上星期天全友安排好工地回来的早,收到王嫣封信,回去没事给她写封回信。刚准备写信,对面曾姑娘提壶水过来了。“给你水。”“哟,谢谢。我来倒吧。”全友伸手接过壶,曾谷娘今天这身衣服油渍渍的,一看就像跑堂的,虽然活泼有余,脸上有几分诡诈。“给媳妇写信啦。“哼哼。”全友一听没马上回答就哼哼两声。因为现在还不能称媳妇吧,刚认识两天就上北京来了。
“你媳妇儿还挺漂亮的。”显然她把照片看的很清楚,全友觉得要不理她还没完了。“是干什么工作?”曾姑娘又问。“女朋友,别人介绍认识的,在家种地的”,全友有点气。
“哪儿像种地的,不可能。”“废他妈话,我不知道你知道。”全有觉得口气并不过分,至少比她大几岁,再说这也是北京人出口腔。
“你嚷什么呀”,曾姑娘红着脸走了。当天全友给王嫣写信就提到有人说你不像个种地的。收到来信全友有些吃惊,王嫣讲我去年前年都在广州打工,只因父亲身体不好,今年就没出去了,在家种地。赵家亲娘怎么没告诉你呢,那张照片也是在广州一家像馆照的。全友觉得媒婆这两字更理解了,父亲同时成了村里人笑柄,因为曾经放过大话,本村几户姑娘外出打工的人家,恨得牙痒痒的,这回倒有话可说了,王家什么样媳妇,不过也是打工的。父亲在家也只能装聋作哑。
全友顿觉曾姑娘这丫头片子眼光还真够毒的,觉得有些好感,早上出门见着曾姑娘也主动打打招呼。曾姑娘一看全友态度挺好,不是借书看,就是打个电话,每天怎么也得过来两趟,有时晚上八九十来点来不走,对面不是她父亲就是母亲喊一嗓子才走,全友也没觉得什么。
这天全友看见曾姑娘进屋,笑骂道:“你有病吧,一会儿穿的花枝招展,一会儿穿得像个跑堂的,全身油渍渍的。”曾姑娘恼怒道:“你管得着吗,我又不是你们家王嫣,你管管你媳妇王嫣去。”“瞧你这德行”,全友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想想自己也是多事。“怎么啦,生气呀,还是想媳妇呀,”见全友不爱讲话,曾姑娘讨好似的问一句。
她觉得全友挺有男子汉气概,不太爱理人,不像别的男人就像苍蝇似的叮着她。全友却爱理不理,可能是有媳妇的原因吧。曾姑娘单名全字排行老小,上面二个哥哥,可能全友名字也有个全字,曾姑娘觉得全友人特别亲切,虽然不太爱讲话,每天都找茬过去说几句话,闲着也是闲着。
5,你给我送把伞来行吗?
说话到了腊月十八这一天,全友提前两天到家的,这一天一共吃了五桌饭,都是些亲朋和王字号年尊辈长的,过了年初六出门,因为北京这边活忙,和王嫣一块待了几天,也少不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初六一直把全友送到合肥,这次不像第一次,竟有点难舍难分,全友感叹道情爱不过如此吧!
全友回公司刚好星期天,马经理看全友来了,互相说句新年好,聊了两句就回家去了。全友拿壶准备泡茶,一拿发现壶里没水,正准备朝窗外看看,曾全推门进来了,一般进门都要敲门,也是人太熟还是曾全比较狡诈顽皮的原因。
“哟,新年好哇”,全友道。“回家快活吧”,明显不怀好意。“你没回家?”全友避开锋芒,侧面出击。曾全要一说回家,就回句快活吧,以牙还牙。“回什么家,你不知道我没回去?”“过年都没回去?”全友觉得多少有些意外。
曾全看他拿着杯子里面没水,没做声回去提了一个暖壶过来。“谢谢。”“你怎么回去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全友看她往自己杯子里倒水,又知她没回老家,要说打得着招呼吗,未免太伤人心。曾全说得又像可怜怜兮兮的。
全友想了一会,“今天没上班?”“今天休息,明天就晚上九点才下班。”“够辛苦的啊。”“你干嘛,故意招我生气是吧。”曾全见全友说话一副官腔,恼怒地说。
“好好,我不说行吧,怎么着说话都不对”,全友无奈的讲,确实说话都想了会,还是不行。“我看你是吃了火药了吧,还是吃了枪子。”“噗嗤”,曾全见他这幅无奈的模样,笑出声来。“家里都还好吧?”“好。””“媳妇呢?”“你问这干嘛。”“问问怎么啦”,曾全看见全友双目瞪着她,满脸通红。
晚上全友给王嫣写了一封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暖起来,全友又回到那种完又完不了,停又停不下来的日常工作中。除非你不想挣钱。和以前不同的是,惦记着王嫣是不是来信了,该回封信了。曾全照样天天打一个照面,有时九点下班还过来坐一会儿。两天不见的话,全友觉得像少了什么似的。反之,曾全会兴烈烈的问:“昨天上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人呢。”
北京农历四五月天气也说下雨就下雨。那天整整下了一个下午,上午还是晴天,晚上和全友聊天的几个老乡都冒雨走了。这时电话响了,是曾全打过来的。
“王,你晚上有事吗?”“没事。”“你给我送把伞来行吗?”
“我叫你哥去不就行了。”“我哥不在家,你过不过来?”
嘿,还带几分硬气,意思你得过来。
“我知道你在哪儿?”“白云路往西第一个路往南就有个商城,你在大厅找我就行。”
意思是不行也行了。
“几点?”“我九点下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全友看看表刚到八点,外面雨还下个不停。“好,好。”
全友装着无奈的语气,“挂了。”“挂了。”
白云路离阜成门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八点四十了,全友看看门外雨并不太大了,有点雨烟。犹豫片刻还是去一趟吧。拿着一把折叠伞,出门打了个夏利。“到白云路口,”全友招呼,“师傅慢点,看见商城就停车。”“接女朋友?”“噢。”全友也不想太多废话。看见一个商城,车在门口减速,犹豫问全友,“这儿?”“是这儿吧。”车子还往前走了几米,也就十块钱。“谢谢。”“不客气。”
全友下车正好面对商城,商城看样子并不太大,里面也就一百多平米的样子。透过玻璃大门、玻璃窗,里面一览全无。门外站着几位姑娘,雨停了,雨停了。可能是这儿吧。边想边往里走。
“喂,下班了。”门里迎出一个男的像是管事的五十多岁的样子。“曾全是在这儿上班把?”“曾全,你男朋友给你送伞来了”,这位甩着嗓子喊道。门外几位姑娘一听曾全男朋友来了,准备下班了,都全部回到大厅里瞅着全友。
全友穿着鲜艳一双皮鞋,一条麻纱裤子,上穿一件黑色夹克衫,头发定型的三七开,有的往后倒,特别精神,从进来几位姑娘和店里几位齐刷刷的眼神就能看出。“哇,曾全男朋友这么帅”,有的还窃窃私语。全友想这也是不分皂白就是男朋友,这人家也不是瞎嚷,全友打的过来看的一清二楚,看着长相这神色不是男朋友谁给你送伞。
全友并没有看见曾全,见有几个姑娘朝里面瞅,知道曾全在里面,店堂呈长方形,显得深,大理石地,进门两边是不锈钢镶边的玻璃框。往前走是一行行成口字型卖衣服的。全友穿过前几排衣服,看见曾全正在脸盆里洗手,脸盆放在地上。“下班了吧?”曾全朝他看了一眼,起身站在衣服边,就拿衣服擦起手来。
“王嫣昨天来信了。”“说什么呀。”曾全挽着全友胳膊装着高兴的样子问。“她问我什么时间回去定结婚日子。”“你们两有感情吗”,曾全歇了一会儿问,“你们媒人介绍的都没感情。”“上一辈还不都是包办婚姻,也挺好。”“我爸跟我妈是包办的,现在就不好。”“那是你们家”,全友也没好气的回道。
两人往前走着谁也没开口。曾全感觉麻烦来了。全友一看就有心了,在压抑着,而且还有股火药味。还是全友先开口了。全友想了好几天,怎着着只能娶一个做老婆,两个都漂亮。比较来讲还是娶王嫣合适,一个地方人容易理解沟通。曾全在长江以南和全友家差五百里地呢,知道他家里父母在这儿开饭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一地人思想也不容易沟通。王嫣老实,曾全知道他有对象还打得火热。真要娶了你,半年你跑了我上哪儿找哇。还是知根知底的好。
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曾全就在身边,认识一年多了,活泼有余,狡诈,老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全友还真喜欢这种性格。也可能两人在一起待得时间长点的原因吧。也就冲和曾全待得长比较了解,今天非问她一句不可。虽知道她嘴上说不想结婚,恋爱的。
“你——嫁给我吧。”全友轻声而又坚定地语气。“什么?”曾全放开胳膊面对面望着全友。马路过往路人以为这两口子要吵架,都往这边瞥一眼。“你不想要你们家王嫣啦。”
全友见马路边上人都朝这边看,转身往前走。曾全跟上挽住全友胳膊,诡诈的神色伸过脑袋朝全友脸上望着。“看道。”全友说了声。
“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回家结婚。”“你娶得起我吗?”曾全也不回答嫁不嫁给他,也不说为什么。其实曾全也是稀里糊涂没主见,现在答应不可能,父母都不知道,二哥还没结婚,在一起不是挺好吗。再说自己刚十八岁,等几年还来得及。全友憋了一肚子气,要是想你不嫁给我,我就娶王嫣,天下这么美的事,还不高兴吗。
但他想的是我王全友跟你套近乎让你嫁给我你都不答应,气死我了,觉得曾全突然变得丑陋起来。这一宿全友真没睡好觉,梦见一个梦,梦里姑娘一会儿像王嫣,一会儿像曾全,害得全友倒不敢接近。
过了几天全友真的回家了,也没和曾全打招呼。回家第二天就请了媒人、王嫣父母亲吃了两桌结婚定在腊月初八。晚上王嫣没走,日子都定好了,双方家长都对两小家伙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还都怀着一种欣喜的态度。
王嫣牵着全友手走在田埂上。七月天,稻田里青蛙声此起彼伏,就像锅里炒豆子似的。
“坐这儿吧。”全友看见田埂上有一个坡像梯子似的正好坐人。全友找了一块草搁在屁股底下。王嫣坐在腿上两脚并拢。全友又摸又吻显得老道。冷不丁王嫣冒出一句:“你在北京有几个姑娘追你。”王嫣看全友这么老道又有钱,人又帅,能没姑娘追?自己在广州待过,这点还不知道。
“胡扯。”全友心不在焉的应道。“你说瞎话,不老实”,王嫣听出全友话并不肯定,连诈带蒙。全友真一时糊涂了,王嫣这么善良,刚订婚,我能撒谎吗,抬头望望天空,明星皓月的,也就在乡下能见。
“你说话”,王嫣两行泪珠流了出来,很明显全友有事瞒着她。全友站了起来,在田埂上晃了两步。“有是有一个,保证没关系了。”从头到尾像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真不要脸。”像是在骂曾全,又是在骂全友。“哎,我这不是回来跟你订婚了吗”,全友觉得骂曾全有点过分。“你还有鬼,你再到北京去,还不是跟这小狐狸精好上了。”王嫣像是越说越伤心。眼泪哗哗的流。全友听着刺耳,又觉得说得在理。
“不会的。”“怎么不会。”“我发誓。”全友真双膝跪地,双手合掌。“苍天在上,我王全有要负王嫣,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都是书上看来的。全友站起来发现王嫣两眼冷冰冰的瞅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两眼竟要流眼泪。赶紧朝前望去。王嫣也觉得全友脸色不好,上前挽住全友,半推着往前走,谁也没讲话。
这次全友在家住了四十天了还没走的意思,这也是他在家待得最长的一次,王嫣三天来两头,毕竟还没正式结婚,不好意思住着不走。全友最后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不得不上北京,两人洒泪告别,难舍难分。
全友回到北京再没去接曾全了,整天忙于工作,接活,找活,买材料,雇人,忙得不可开交。曾全照样见单位就全友一个人就溜进来,没话找话跟全友聊。要是看见全友不开心,就找点开心的事聊。全友也爱答不答。
“什么时候结婚,”曾全知道全友回去定日子。“结过了。”“不是说年底结婚吗。”曾全很惊讶。“上床了。”全友没觉得说不出口,再说跟曾全说话要拿话震震她。倒觉得自己一直把结婚跟上床划等号,试想一下一个娼妓一年要结多少次婚,心里一阵哑然。
“呀,有感情吗?”曾全惊叫起来,并不是全友想象中目瞪口呆。“废他妈话”,全友站起身来,气急了。曾全朝全友扮一个鬼脸,悻悻的走了。曾全见全友真不理她,过来次数还真减少了不少。
自从家里装了电话,王嫣往这儿打电话次数就多了,一般晚上打得多。这天全友拉了一130车材料,走单位接几个工人。“王,你媳妇电话”,马经理叫到。“这么巧,车刚到。”“咳,打两个了。我说一会儿回来。”“哦。”“王嫣啦,你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全友觉得自己话是不对,想想她打两个是怕有急事。
“你在哪儿?”“我在你们家,和丫丫在一块儿,你父母都出去了。你刚才在哪儿。”“我买材料去了,我还有事呢,家里没事吧,是不是想我,前天晚上刚打的电话。”“你嫌我烦是不是?”声音生硬。“不是不是,我真有事,你晚上再打噢。”听听那边没说话,全友把电话挂了。全友用老家话讲,单位没人听懂。“怎么啦,和媳妇吵架哇”,吴云媛不怀好意的问。“没有没有。”全友心里确有点不舒服。
这天曾全过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全友喝着茶朝她瞥,有些日子没见了,是跟谁吵架了。“你真不理我了”,曾全轻声问。“这不在说话吗?”全友没好气回答,老觉得曾全会下套。
“我过几天回家了。”“噢。”全友装着吃惊,心里幸灾乐祸的,曾全这不高兴表情就足以幸灾乐祸。“回家找对象。”“噢,上哪儿找?”“南京。明年也就不过来了。”曾全轻轻地讲。
“好。”全友从心里说出这句话,你要不走明年王嫣带到北京,你一不高兴一搅和,那还不要我命吗。曾全听全友这好字说得这么痛快,后悔当初没答应嫁给全友。现在被父母紧逼,又没招。过来是想问问全友,看看还有没有机会,一听也是没戏了,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呀?”全友怪,这女孩是不是天生个个爱哭。“我可没招你”,边说边扔过去一叠纸巾。“你坏,你坏死了。”曾全掏出一块纸巾抹了眼泪,转身就走了。
全友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曾全真是再没来过了。过了些日子全友发现饭馆又换老板了。手下伙计告诉他,原来的老板搬走了。全友每天出门都朝饭馆瞟两眼,真觉得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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