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挺有趣,李乐天后来居然是我大学的军训教官,别说,穿着军装,还挺精神!也算他乡遇故知,他没事就找我,我没事就指着隔壁排的教官对他说:“你那个战友挺帅的!”
“是,妈的,眼睛有点像陆景远那公子哥。”
“哦,是吗?陆景远的眼睛要好看点。”
忽然他凑近点有点神秘道:“你现在是不是和陆景远在一起?”
我坦然一笑:“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啊!”
他看着很惊讶似的:“没有?他妈的,当年我跑去跟他说不许欺负你时还打了我一顿,妈的现在还有个疤,还说你是他女人,怎么没有在一起呢?”
我莞尔一笑:“没有在一起就是没有在一起,我不喜欢他,他也没有对我说过喜欢我什么的,我们只是朋友。”
“啊?那你就是单身喽?我追你吧,那个时候就喜欢你。”
“我有喜欢的人。”
“在这里?”
“不是!在另一个城市。”
“不是男朋友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喜欢他。”
“那我可以追你。”
“不可以。”
虽然我明确告知了李乐天,他着实烦了我一阵,不知情的同学还挺羡慕我的,这被传为一段佳话。说实话,被教官追还是挺虚荣的一件事。最后李乐天是怀着心灰意冷的心情走的,教官整队离开,他在队伍最后,恋恋不舍回头看我,我面无表情目送他远去。他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却是:宋洛水,不要太孤单了。
刚上大学时,生活平静如水,我坚持写日记,在日记里,时间静好,我活得神采飞扬,可是生活缺少了些什么,缺少我拼命考上大学所追求的东西。
之后,我和景阳在许晴晴的撮合下不温不火地谈起了恋爱,总是不够靠近,高干子弟和小地方来的姑娘,有着太多不能形容的隔阂,我和景阳之间的隔阂打破是在我和他上完床后。
大二上学期,我忙着拿奖学金复习做课题考试,而景阳忙着踢球赛,他希望我去看球赛,说如果我需要钱他给我,我们因为这个闹了个小别扭,虽然和解,但此后他就只顾打球了,我是在决赛时提前交卷去看他一场球赛,让步和解。
我只赶上看见景阳的对手进球与最后景阳输了的结果,我向他走过去,他正骂骂咧咧,发火将喝剩下的水瓶狠狠砸在球场的铁丝网上,看见我,背对我,怒气冲冲对一个疲惫坐在地上的队员骂道:“傻逼,叫你他妈把球给我,你偏要自己来,平时不好好练练球,上场逞什么英雄!人渣!”
景阳很恼火,根本不想理我。我只能无可奈何站在他们周围,等着景阳。他们总算商量走了,景阳仍是愤愤不平,走在队友之间,走过我面前,也不睬我。
正当我打算愤愤离开时,景阳忽然折回来,搂住我的肩膀,对队友俏皮说:“忘了女朋友。”
小伙子们在饭桌上化失望为酒量,自诩好酒量的景阳被队友灌了很多酒,坐在凳子上,晕晕乎乎撑着头。我没喝多少,便自觉做好善后工作,用景阳的卡结账,在饭店旁边的宾馆开了个房间,把他搀扶进去,到了客房,景阳就撑着洗漱池吐了,吐完,我没拉住他就滑坐到地板上,我无奈蹲下来想把他弄上床睡觉,他的头很自然就倒在我肩上,我便坐下来,让他靠得舒服些。靠了一会我便柔声哄他起来,他头抬起来看我,我用眼神询问他行不行,他便凑过来亲我,满口酒味,我笑着哄他:“先刷个牙。”
他两眼惺忪坐在地板上任我摆布着给他刷牙,一会不张口,一会又咬住牙刷,像个调皮的小男孩,就是不让我痛痛快快给他刷好牙,我只能耐心陪他闹,刷完牙他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我问他是不是要起来上床睡觉去,他撒娇似的埋在我脖子间继续闹,然后说要洗澡。我坐在床边,担心他会在洗手间里滑倒,不时就提醒他:“景阳,别睡在洗手间哦!”
景阳赤身裸体走了出来,我看着目瞪口呆,景阳俯在我的耳边亲昵道:“可以吗?”就下嘴了。
完事了景阳一手抱着我就自己睡了,那天晚上我看着天花板,心情特别奇怪,觉得委屈,觉得屈辱,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居然哭了起来,景阳发觉了,转个身抱着我,笑道:“傻妞,你哭什么?”
我在他怀里小声哭,这是恋爱这么久,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很亲密,也许是身体的原因,女人有点傻,分不清爱与欲产生的心灵靠近取暖的区别,何种深入人心的温暖是错觉。
在景阳的怀里,现在想想,真让人心疼。
现在想起来,我还会冷冷地嘲笑自己,蠢女人,真是早早就献身了!
之后我就和景阳同流合污了,就像搭伙犯罪,你的交出点什么,同伙才会相信你的诚意。
我为了融入我大学男友的圈子,跟着去他乌烟瘴气的聚会,酒吧,学他们的规则,学跳舞,浑浑噩噩时也写日记,写堕落的感受,写无力的辩解。
开始我并不是那么适应他的圈子,他们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是极其物欲的一群人。他并没有发现我的窘迫,没有发现在他们酣畅淋漓地跳舞时,我站在角落很尴尬,怎么懂都很拘谨。我不太熟的曲辰走到了我的身边,请我喝了一杯酒,告诉我可以去他工作的舞房学跳舞,我叫他不要和景阳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和曲辰在那个时候有了第一个秘密。
我说曲辰跳舞像狐狸,他说是狼。
舞房里,我在一边看这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男人,觉得他和我有点像,骨子里都是非常自我的人。
他开始教我跳舞,教我释放心底囚禁的叛逆激情。
我跟着我的男友景阳鬼混,飙车,大叫,喝酒,抽烟,夜不归宿,浓妆艳抹,半夜三更在大街上游荡,看他们和骑着摩托车竖中指的街头小混混打架斗殴,我用手背擦着景阳脸上的血嘲笑他没用。他们容易冲动,很容易起冲突,尤其喝了点酒后,有一次不知因何原因,他的一个朋友和他吵翻了,男人吵吵嚷嚷踢着地上的酒瓶路过我身边指着我道:“婊子!”,最后是景阳把他摁在我面前让他道歉,我给了这个醉酒的男人一巴掌:“你他妈就是婊子养的!”
之后我开始整天整天逃课溜出去找景阳,我们陷入热恋。
晚上在宾馆,关了灯,我们的烟忽明忽暗。抽完烟,景阳便睡了。一切阒然,白天的喧嚣沉淀,忽然我心中的千万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我渴望捕捉到其中的一些,具体到我生命中。
我渴望将现在涌上的这些灵感纪录下来,忽然之间,又像是冥冥注定,我想写点东西,不要章法,仍是日记式的,只是没有日记私密。
我手头没有纸,我便在洗手间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结果越写这些感觉就更迅速涌来,又迅速溜走。为什么没有带笔记本!我生气地把手中的烟扔进马桶,生气继续用不方便的手机打字。
“这是一种新生活,掌握新的生存技巧都让我感到恐慌。”
“我的心,我的身体开始对音乐觉醒,凭旋律操控眼前的世界:白天,黑夜,移动,跳跃。”
“我在人世间爬行,偶有站起来振臂高呼的时候。”
“哀伤的歌或哀伤的文章显得深刻点,还有人们喜欢颓废的,堕落的灵魂,能令他们心里得到安慰,你看,堕落也是一种美。堕落从来都是错误的,不管为着多崇高的愿望。人类需要坚持一些东西是对的,不问这标准是谁定的,也不管它为何,从何时开始就是判定人好坏的尺度,总要有一些这样的东西,就是对的。否则,人类就一定会无所不能,最终毁灭在不同尺度的争执中。”
“在你们定义为颓废阴暗的生活里,我最近距离亲吻我一直找寻能让我痴狂的力量!”
“我要用最恶毒的话写出我对世界的最深刻最敬畏的爱意!”
……
我会在迷醉间猛然清醒,看看我的伙伴们,会有很多感受,那些感受很真实,让我不断将它们刻画成文字。我对我要汲取的力量一无所知,我无法断定是坠入地狱还是独特的魅力,没有提示,没有参照例子,我只能靠自己摸索翻译出来。
可是那时我十九岁,我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我哪分得清放纵和不羁的区别,就算分得清,我怎么忍得住?
有时,我会一时兴起想去好好上课:我坐在大学课堂上,觉得荒唐,上着只为点到出席的课,闻着教室混杂早餐味复杂气味一言不发,混迹在一群积极或消极的大学生中冒充中规中矩的好人。我在这只是为了好好看看这样虚伪的大学课堂,没有大师,没有同道中人,没有人告诉我我现在经历的是所有人都要走的路还是已经误入歧途。一切按照应付考试来,在没有像高考压制的情况下,一切那么的可笑!如果我经历了一场人生中断骨般的考试是为了在这样的大学混账,那我高考前的虔诚真是太搞笑了。
我开始迷茫,开始质疑人生,我前十几年的人生。
这样的课堂,我就像行尸走肉,在我曾经希望会给我无上自由的地方受到禁锢与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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