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宠我比宠自己儿子还多的小舅,有格外疼爱我的姥姥,有虽爱捉弄我却也最惯着我的表哥,有可爱而粘人的弟弟。
而姥姥的话,却将这一切都打碎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表象,事实上我却是一个被蒙蔽了十二年的可怜虫,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叫了十二年的爸爸妈妈居然只是我的姑夫姑姑。
我想哭,却不知道泪洒何处?我想笑,却不知道该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我无法接受疼我爱我十二年的爸爸妈妈,居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无法接受自己十二年来叫的爸爸妈妈居然是我的姑夫姑姑;我无法接受自己喊了十二年的姥姥居然是我的奶奶;我无法接受我叫了十二年的舅舅居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的脑袋像被人塞进了千军万马,它们在我的脑海里左冲右突,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出口。
头疼欲裂,我捧着脑袋大声惨叫起来:“不!不!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一直都是他们的女儿!姥姥您病糊涂了!您乱说!”
我抱着脑袋在地上不停翻滚,仿佛要将这可怕的事实给碾碎,不留一丝痕迹。我一边大声喊叫着“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一边又徒劳地伸出双手想努力抓住什么,好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姥姥吓得不停伸手想捞起我,可她努力了许久连身子都抬不起来,只好颤抖着唤着我的名字:“小绵……小绵……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听我……慢慢解释。”
我充耳不闻,只顾哀嚎:“我不听我不听!您说的都不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就像突然被这个世界遗弃一样,深深的恐惧和不安排山倒海般涌来,将我彻底淹没。我除了用声嘶力绝的哭声来表达我的恐惧之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唐昊呆呆地看着我,眼里是深深的绝望和哀伤,我只顾自己痛哭,没能深刻体会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后来在我面对许尚的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爱而不得!什么是情非得以!
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唐昊突然急呼一声:“奶奶!”
我吃了一惊,赶紧停止哭泣,抬眼便见唐昊抱着姥姥不停地呼唤着:“奶奶!奶奶!您快醒醒!您千万别吓我!”
我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扑倒姥姥身前,发现她紧闭双眼,脸色一团黑气,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咕噜作响,显得异常难受。
我一边哭一边伸手不停地抚摸她的胸口,想要帮她缓解痛苦,嘴里还喃喃低语道:“姥姥,您要快点好起来,等我长大了,还要割肉给您吃哩。”
这时,妈妈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见姥姥这样子,也急得哭了出来:“妈,您快醒醒!我已帮哥哥叫人把嫂子送走了,看林琳的样子,这两天该生了,您一定要好起来,林琳还指望您帮她带孩子哩。”
姥姥的身子一颤,双手突然向上一抓,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妈妈赶紧将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握在手心轻轻拍打着说:“妈,您别怕,我在这儿陪着您。您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昊昊和小绵,我们一直在这儿陪着您哩。”
姥姥挣扎了一下,喉咙上下翻滚着,终于不在咕噜作响,脸色也渐渐恢复苍白,脸上的黑气也不见了。
良久,姥姥又睁开眼睛,异常明亮地看着妈妈,说话也流利起来:“秀莲,扶我坐起来。”
妈妈小心翼翼的将姥姥扶起来,轻轻靠在被子上,姥姥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她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爱怜地说:“小绵,奶奶对不起你,当年没有帮你留住你的妈妈,是奶奶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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