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同学给我打电话，谁和家里起了冲突，特别生气，让我给他支支招。
听他说完，我说不好意思，我比你父母还反对，支不了招，只能浇点凉水灭灭火。所以还是不说为佳。好在，是自己的老学生，笑着说愿意听听我的意见，也许我可以说动他。
他和家里这次的冲突是因为他想买车，想买一辆20多万的轿车。正值疫情，父亲反对，说等工作稳定了或者准备订婚之前再考虑。这小伙就炸了，又是别的同学都买了，又是不买车怎么能找到好对象，扯什么就自己一个孩子，钱都是给他挣得，早花晚花都是给他花……他爹一个着急，让他出去自生自灭，自己凭自己本事，想干啥想买啥都行。
小余被灭了傲娇之气，满肚子牢骚找到我。
我就想笑，买车？毕业才一年，挣得钱还不够自己花的，买辆车当宠物养着，连宠物的日常消费还得向爹妈伸手，这脸真够大的。但这话咱不能说，我就擅长用数字来说服人，真的，算账这个方法真的能让人冷静下来，最有说服力了。
我就给他算了算账:每个月油费、一年的停车费、保养费、偶尔违章的罚款、车位费、车的内饰、洗车费……平均到每个月，我没往大了说，就算800吧，我问他能不能承受？还有车贷，首付爹妈付了，车贷自己能搞定吗？另外他朋友很多，借个车出个问题，修理钣金换件，这些费用，也要提前考虑到。
我几个数字算下来，他不吭了。为啥呢？就拿今年说吧，三四月到五月中旬，一直在封控，修理厂就没开门，这小子相当于失业状态，在家混吃混喝呢。
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我有一位比我大几岁的朋友，好几年前，他要在我家附近开家干洗店。筹划阶段，他和嫂子约我一起吃饭，问我觉得行不行。我问了一下房租，一个月一万多，我就说不行。本着自己朋友说实话的原则，我就在饭桌上拿着手机给他算了算账。告诉他一个月不挣二万就是赔，而一个月要挣二万，一天要洗多少件衣服，还不考虑淡季旺季——算到他媳妇汗颜，但是他热情高涨，好像一条黄金大道就在眼前。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几万的设备、半年的房租、装修、家具……真的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半年没到就哭丧着脸，不想干了，但是就是转让不出去，最后只好都低价转让了。赔了多少他没说，但是和嫂子关系紧张了好久。
前几天，还有一个毕业二三年的老学生小吉给我打电话，说他家附近有个修理门市要转让，价位较低，装修还可以，面积地段也合适。他想盘下来自己开个店，问我行不行。
我也给他算了算账，店面一开始，租金要交几个月的，办各种证、采购设备、采购备件消耗品……这些大概需要至少二三起步吧。然后，每个月的水电费、房租、工人工资，这些持续的开支带大概需要万元左右。想想，不管挣不挣钱，每个月至少一万的成本在这里，能不能挣回来？
我问他，在他现在干的修理门市，一个月老板大概能修多少车？挣到多少钱？老板的老客户多么？你一个新开的门市，能挣多少呢？你自己的净利润，比你现在的工资是高呢还是低呢？多长时间能持平？你能养这个门市养到盈利的那一天吗？疫情的影响能顶住吗？
好吧，我算账期间，他的热情就已经节节下降了，最后说再考虑考虑。
很多时候，拥有热情是好事。但只看到了自己愿意看到的好的一面，总是幻想将来都是向着美好的一面发展，这就有点不符合客观事实了。这往往就成为那些一腔热血孤勇前行——看他热热闹闹开门市，看他黯然销魂转让了。
我家附近商铺关关停停，一年里总是要换好多新面孔，有些还没来得及进去过，就销声匿迹了。为什么？绝大多数肯定是亏了，维持不下去的原因也不难猜。
真的，很多时候，我觉得算账这个方法挺好的，客观理性，不掺杂个人主观偏好，也比较好让人接受。对自己人，还真是可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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