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

近日，但凡有空的时候，我就收拾一下家里的物品，把有用的装好箱子方便过些天搬家，能用自己又用不上的物品单另装好，以便下村的时候给帮扶户。

整理的过程中发现了两双可爱的小布鞋，是小外甥和宝儿小的时候，母亲一针一线的给做的，可惜小外甥和宝儿没有穿过，如今我都忘了为什么没有穿过。

母亲做的小布鞋

小时候每到冬季，家家户户的炕上都会放一个小桌子。媳妇们三五一伙的到谁家桌子边一围，便开始准备下一年男人们、孩子们和自己的鞋子。

若一个人一年按5双鞋算，一般一家5口人需要准备25双鞋，家里若有老人，或者兄弟姐妹的再另算。

就像母亲是家里的老大，三个舅舅和两个小姨的鞋子也常常由母亲做，为了让还在上学的姊妹们少些开支。

做鞋子对媳妇们来说算是农活中比较轻松的了，几人互相分享着自己拿的鞋样和一些不穿的旧衣服，用面粉搅拌成糊糊，一层一层的粘着鞋帮和鞋底，边干边聊聊家常理短。

通常都是谁家的谁多享福，老公都给洗衣服；谁家的羊丢了，是那谁偷了，那家明明知道就是没证据；谁家的丫头才多大就开始找对象；谁和谁家的媳妇走的近…。

起初，我看母亲辛苦，便凑到母亲身边要帮着粘鞋面，母亲满脸的微笑突然冷了下来，对着我说：“你快去学习，那么多作业还要我说么？”我委屈道：“作业我都写完了。”母亲生气了，吼道：“让你学习你听不懂么？”我默默的去了另一个房间，不懂母亲为什么那么生气，但再也不敢主动去帮母亲干什么了。

这时候家里的男人们，有的在家窝在媳妇们旁边听着闲话搓麻绳，得空的时候喂喂牲畜，有的凑到谁家打打牌、下象棋，还有的两哥们凑一起划拳喝酒…。当然像做饭、做家务这样的事从来都是女人们的。

即使如此，母亲也不允许我帮着做饭，总说：“你看看你姐姐看书看的多认真，你和你哥真该好好学学”。后来，我每当想起母亲辛苦的样子时，就努力的学习，而母亲看我认真学习的样子，分明两眼都在放光。

几年后，媳妇们在一起也开始讨论，谁谁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年年都是学校第一名，全乡就考上了三个高中，就有她。从此，姐姐的名字在乡里传开了，母亲为此乐开了花。

村里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家长们开始重视孩子的学习，从姐姐第一个大学生，到后来几十个，父母们都巴望着孩子有出息，尤其是再考个铁饭碗，那就更是香饽饽了。

如今，大家的日子也一天天更好了，再也不用媳妇们三五一伙的一起做布鞋了。

但媳妇们一起做鞋的场景还在那里，尤其是母亲在大家都散了后，仍然对着微弱的灯光，使着劲用锥子锥着厚厚鞋底，然后用穿着麻绳的针费力的纳鞋底的样子深深的埋在心里。到第二天时，看到母亲的手上都是血泡，待过了整个冬天，手上的老茧就又厚了一层。

所以后来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母亲再做布鞋了，而母亲总觉得布鞋对脚是最好最舒适的，依然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给孩子们做布鞋，尽管眼睛已经花了，手也没有那么灵巧了。

但母亲做的鞋子，依旧是那么完美，那么舒适，那么温暖。

我知道这一针一线中有浓浓的数也数不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