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
偕偕士子,朝夕从事。
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
嘉我未老,鲜我方将。
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
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
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赏析】
1、周公制礼作乐,定下卿、大夫、士等级制度,严谨又细致,此诗作者是最低官员士的牢骚诗。想想也正常,自从有了阶级,那个社会不是等级森严,尊卑不可轻视与逾越,有规矩是好事,但执行者又是另一回事。
2、《诗经》中士人抒发压抑与怨愤的作品不少。是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上下级总会有矛盾与阴暗面。我们只从艺术的角度去看,社会层面不便涉及太多。
3、诗人做为士认为大夫给自己分配的差事不公,更是对长期承受繁重的工作不满。起早贪黑,一刻不停地四方奔波,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只是换来大夫冒似言不由衷的夸奖。
4、其实不必太在意,士人,刚入职,多干点,又累不死人,不仅可以积累经验,更可以锻练身体、塑造吃苦忍耐的性格,从另一个角度看,其实心态会变好。
5、后三章,叙述十二种现象,两两对比,将自己领导的形象挪揄地淋漓尽致。每天安闲舒适,不是享乐,就是睡大觉;不是去征发号召大家,而只会酒足饭饱后挑刺找茬。
6、而做为士,只好尽心尽力,一人承揽所有的活,尚担惊受怕被开罪。其实想想,这也很正常,谁都是先当孙子后当爷。别光羡慕老板吃香的喝辣的,没见其背后所付出的代价。
7、对比后嘎然而止,不做评论,也不舒发感慨,高!那就让我这个二千多年后的读者去慢慢体会,细细品尝吧。
【注释】
1、言:语助词。
2、杞:枸杞,落叶灌木,果实入药,有滋补功用。
3、偕偕:健壮貌。
4、士:周王朝或诸侯国的低级官员。周时官员分卿、大夫、士三等,士的职级最低,士子是这些低级官员的通名。
5、靡盬(gǔ):无休止。
6、溥(pǔ):古本作“普”。
7、率土之滨:四海之内。古人以为中国四周环海,自四面海滨之内的土地是中国领土。《尔雅》:“率,自也。”
8、贤:多、劳。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贤之本义为多……事多者必劳,故贤为多,即为劳。”
9、牡:公马。周时用四马驾车。
10、彭彭:形容马奔走不息。
12、傍傍:急急忙忙。
13、鲜(xiǎn):称赞。郑笺:“嘉、鲜,皆善也。”
14、方将:正壮。
15、旅力:体力。旅通“膂”。
16、经营:规划治理,此处指操劳办事。
17、燕燕:安闲自得貌。
18、居息:家中休息。
19、尽瘁:尽心竭力。
20、息偃:躺着休息。
21、偃,仰卧。
22、不已:不止。
23、行(háng):道路。
24、叫号:毛传:“叫呼号召。”吴闿生《诗义会通》:“呼召也,不知上有征发呼召。”
25、惨惨:又作“懆懆”,忧虑不安貌。
26、劬(qú)劳:辛勤劳苦。
27、栖迟:休息游乐。
28、鞅掌:事多繁忙。钱澄之《田间诗学》:“鞅掌,即指勤于驰驱,掌不离鞅,犹言身不离鞍马耳。”
29、湛(dān):同“耽”,沉湎。
30、畏咎:怕出差错获罪招祸。
31、风议:放言高论。傅恒等《诗义折中》:“或出入风议,则己不任劳,而转持劳者之短长。”
32、靡事不为:无事不作。《诗义折中》:“勤劳王事之外,又畏风议之口而周旋弥缝之也。”
【译文】
爬上高高的北山,去采山上枸杞子。
体格健壮的士子。从早到晚要办事。
王的差事没个完,忧我父母失奉侍。
普天之下每寸泥,没有不是王的地。
四海之内每个人,没有不是王的臣。
大夫分派总不公,我的差事多又重。
四马驾车奔驰狂,王事总是急又忙。
夸我年龄正相当,赞我身强力又壮。
体质强健气血刚,派我操劳走四方。
有人安逸家中坐,有人尽心为王国。
有人床榻仰面躺,有人赶路急星火。
有人征发不应召,有人苦累心烦恼。
有人游乐睡大觉,有人王事长操劳。
有人享乐贪杯盏,有人惶惶怕责难。
有人遛达闲扯淡,有人百事都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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