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发朋友圈,大晚上,她又回到了母校。
评论区,姐妹们炸翻了锅。一条条文字,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心灵深处的藏珍馆。那放肆飞扬的青春岁月夺门而出,跨过悠长的时空隧道,“怦”地一下,把我们抱了个满怀。

霞说,三号地铁站直接通到图书馆的门口,母校胜景之一——图书馆的大草坪不见了。
多么怀念那个大草坪啊!大学四年里,曾有多少日子,我们坐在草坪上看书或者和朋友聊天。尤其是入冬以后,我们常在大草坪流连,那凛冽的寒风遇上冬日的暖阳,多像青春时期激情和迷惘的激烈碰撞。
那样漂亮的地方,怎会不是恋爱的胜地呢?每每看书累了,我就喜欢和室友一起看那些幸福的情侣,看女孩子撒娇,听他们低笑。我的哥哥嫂子经常在那里约会。他们背靠着背,一人腿上搁一本书,看一会儿就抬手用书敲对方的脑袋。要不就是哥哥枕在嫂子的腿上闭目养神,嫂子一边抚着哥哥的发丝一边看书。对了,现在可不能再叫“哥哥嫂子”啦,造化弄人,他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那样美丽的大草坪,系着我们特殊的情结。大二寝室生日,我们租来相机买来胶卷,拍了一辑宿舍合影。九个疯疯癫癫的女子风一般奔跑在图书馆那个绿色的大草坪上,Wonderful按下了相机的快门,为我们定格了青春。
一提到图书馆,很自然就想起对面的五舍广场,想起我们的义卖,想起我二十岁生日的小游戏。想起我们九个女生在广场升旗台站成一排(光那气势就足够夺人眼球,更何况还有几位室友是学院里排得上名号的大美女!),想起路人惊异或者惊艳的目光,想起骑自行车经过、因贪看我们撞上停靠在公交站台的汽车的小男生。想起我们数到200的幸运儿,想起他接过我手中的玫瑰时那羞赧的脸色和惊诧的眼神。年轻真好啊,可以做这样的“荒唐事”。

霞说,当年我们住过的50年代的苏式宿舍,变成了现代公寓。如此,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再也体会不到一脚踏穿腐木地板的乐趣,也无法拥有夹层伺养老鼠的成就了。
文学院前面的樟园,枇杷树还在吗?爬树摘枇杷的青涩少年己成油腻的中年大叔,树下兴高采烈接枇杷、拿回去仔细洗了用白糖腌制、满怀憧憬装入铁饭盒的少女们正致力于摆脱“黄脸婆”的称号。永远记得打开铁盒的那一种气味啊,酸臭扑鼻,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樟园,是我常去的地方啊。一次老乡会,和其他院系的同乡就聚在那里。那是一个晚上,文学院、化工学院和经管院教学楼的灯光,还有天上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照进樟园,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一片朦胧。我们在那里高谈阔论,深夜才散去。
第二天晚上,有个同乡打电话到宿舍,约我出去谈心。如今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姓名,只记得他推着一辆自行车,和我一起走在体育馆前的大马路上。谈了什么我多半也不记得,我只记得他说的找我聊天的动机。他说头晚老乡会我手舞足蹈的样子看起来很有活力,讲的话好像还蛮有道理。而他恰巧女朋友和他提分手,心境落寞,所以想我给他做个参谋,指导他挽回女友走向光明。
我一向有好为人师的毛病,指导工作做得很是尽职尽责。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到处找认识的情侣们打听,然后在他打来电话时依葫芦画瓢,把主意说给他听。我出了无数的主意,但他总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于是我这个军师就厌烦了,再让我出主意,我就言语恹恹地,我觉得我真的黔驴技穷,救不了他了。

樟园里,也有我如雾如梦的心事啊。
颇有好感的男生曾在樟园里,得意地向我秀他那天搞家教时学来的草编技艺。我们在樟园的绿植中四处搜寻适合的草,要食指宽,两尺长,还要有一定的韧性。寻了半天,终于被我们找到好几根。他坐在石凳上,认真地编着一只蚱蜢。樟园里古树林郁郁葱葱,筛下一片片斑驳的日影落在他的脸上,轻风拂下他鼻尖晶莹的汗滴。我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手里不时跳跃的草尖,不言不语,霎时世界如此清净。欢天喜地把蚱蜢拿回宿舍去,没承想第二天蚱蜢就干了,毛边微微卷起,周四大扫除,不知被谁扫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那个男生现在是不是也成了油腻大叔?
霞说,“感谢这座没有围栏和铁门的校园,让我无论何时都能来去自如......每次来看你,都隔着一层夜色,借这层夜色,挡住我朦胧的眼睛”......
毕业后我再没回过母校,是不是也该安排一下,哪一天,趁着夜色,到那里去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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