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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作者: 断桥蔷薇 | 来源:发表于2020-04-26 11:42 被阅读0次

    “阿离,你笑笑嘛,本王见你笑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本王派人在宫中,移栽了些花木,阿离不会不高兴吧?”

    “慕容离,这名字叫着怪坳口的,本王叫你阿离好了。”“阿离可好,归期几何。”

    向煦台水榭边,一抹身影,站立在羽琼花旁,洁白无瑕的花朵,衬托着一袭红衣,宛若谪仙,他手持玉萧,遗世独立的欣赏着,如云絮坠地的花朵,如瀑的黑发,柔顺的垂在肩上,如银河般,倾泻而下。

    清澈的双眼,似装着满天星辰,明亮又孤独,玲珑剔透的容貌,透出深深的落寞。

    他还记得,这是他最喜欢的羽琼花,当初执明还是混吃等死的草包君王时,为了博他一笑,命人出宫寻了很多民间,稀奇古怪的玩意,他虽然觉得执明,不务正业,但那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了。

    这羽琼花,便是执明随莫澜,一起去野外替他寻来,特意移栽在向煦台的,想来,正是应了莫澜的话,这花和他如血般鲜红颜色的衣服,当真是相配呢。   

    若是在遖宿时,没有一心想要立郡,立郡后不是一心想要复国。不是吞并了开阳,也许就不会忽略身边人的感受了,现如今,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终是世事无常。

    慕容离自嘲的笑了,到底是自己放不下,执念太深,才会这么难舍。耳畔那声熟悉的;“阿离。”

    拌住了慕容离离去的脚步。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令他如此在意的人是谁,那是他算计了天下,害尽天下,也不愿伤害的人啊。

    他背着他,内心似被牵住一般,迟迟不忍走开。那道声音的主人,穿着黑衣,站在对岸,一缕紫发垂在额前。

    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耳朵上挂着黑色耳钉,手上拿着羽琼花,望着红色背影;“阿离,你回来了?”

    阿离沉默着没有回答,执明连忙走到他面前,举起手里的花,说;“阿离,你为何见到本王,就要走啊?”

    慕容离浅浅的笑了笑,勾起一抹很好看的弧度;“王上,我是来向你道别的。”“道别,你又要离开本王吗?”

    执明拉着慕容离,把手里的花递到阿离手里;“阿离,这是本王采的羽琼花,你喜欢,我可以采很多。”

    搂着他的肩,不肯松开手,似是害怕他会从此消失。当日的一时放手,阿离去了遖宿,他却只等到:天涯无归意,归期未可期的音信。“

    我已是遖宿遗臣,本就四处漂泊,王上,何不放我走呢?”

    慕容离望着手上的羽琼花,任由执明搂着自己,消失的笑容,依然一片孤寂,一如他初来天权般,遗世独立,冷若冰霜,遇见执明时,也是沉默地,没有片语只言。

    只余几个字:在下慕容离。执明时常在他耳边聒噪,他也只浅浅一笑,也许那时,自己的心里就住着草包君王了吧。

    只叹世事无常,又岂是自己能左右的。如今,也已回不到当初了。执明有点不高兴的板过阿离的身体;“若是本王执意要留住你,你就不可以离开。”

    慕容离被执明一席话,失去了反驳的语气,依然倔强的说;“王上,我只是想看看羽琼花,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阿离住在天权,岂不是日日都能见到?还是你不喜欢向煦台?”执明虽仍不愿阿离离开,却语带淡淡冰冷。

    仿佛当初与他在沙场相见时一般,夹杂了些许恨意,如绝情带刺的利刃,直刺入慕容离心中:慕容国主好算计啊,是不是把本王也算计进去了?阿离,还是叫你慕容国主吧。

    也许执明也曾嘲笑过吧,有一天,这天下也会只剩下两国,而他们,也会离心离德,走到刀剑相向,容不下误会的时候,当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造化真是弄人啊!

    慕容离笑了,笑的很美,如四月风和日丽的阳光,很惊艳,融化了世间所有的坚冰,那么美好,却又凄凉的如同忘川奈何桥畔的曼珠沙华,妖艳又带着刻骨的毒。

    世人皆言他算计了天下,乃红颜祸水,可内心的凄凉,和深入骨髓的痛,只有自己才懂吧;“向煦台很美,我很喜欢。”

    “那就留在天权,没本王的命令,不许离开。”执明语气已有十分冰冷,似千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没在看阿离一眼,便拂袖而去。阿离望着曾经令他牵挂熟悉的身影,如今却渐渐行同陌路,百感交集,说了一个字;“好。”

    天权的宫殿还没有变,摆设依旧,一如他初见执明时一样,阿离看着桌案上的奏表,总是习惯性的想起,不理朝政,在奏表上画乌龟的执明。

    浅浅一笑;“王上,可是又不愿批奏折?若是太傅得知……”

    话到口中,却只说了一半,他随手翻阅过几叠奏表,自嘲地笑了笑;“原来,王上早已批阅了。”心中感到一丝伤感,更多的是欣慰吧,执明终是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英主了。

    曾经那荒废朝政的愚钝君王,仿佛还浮现在阿离眼前,但又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或者阿离还是阿离,王上已不是王上了。

    他和执明终究是回不去了,那位奉上金印的君王,要阿离代君行事的执明,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慕容离想象着,执明寝宫中批奏折,在大殿中处理大小事务的身影:王上应该很像明君吧。他拿着一旁的金印,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眼前突然出现了太傅的影子,指着阿离,痛心疾首的骂着;“你,你是祸乱我天权国的妖佞,妖佞。”

    一阵钝痛划过阿离的心间,好像被刀刺了一般,很疼,却又无可奈何,他放下了金印,自己当真是红颜祸水。

    若是当初执明没有遇见自己,也许还是混吃等死的草包君王吧,虽然愚钝,却也快乐:也罢,那便做个了断吧,王上,这天下我不想争了,唯愿你做这盛世之君。

    窗外晧月当空,阿离在走廊处,望着寂静的夜空,一身红衣,在深夜格外灼眼,他静静的吹起了萧,一曲离人调飘进了执明耳畔,伤感又凄凉。

    执明在角落无声站立着,到背着手,身后跟着四个随从,他招了招手;“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待会。”

    “阿离,你的萧声,为何还是这般凄凉?”阿离吹了很久的萧,他也站了很久:本王以后还能听阿离吹萧吗?阿离的萧声停止后,神情凄楚的看见前方。

    清冷的月光洒向他如血的红衣,像绽放在黑夜的彼岸花,绝美倾城,微风吹起红色衣袂,翻飞宛如坠落尘间的天使。

    他伸手接过飘落的树叶,无奈苦笑:你也同我一样,四处漂泊吗?王上,此后,你我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王上,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呢?”

    阿离依然冰冷淡漠的看向前方,早在他吹箫时,便知道执明,一直在角落里站着,他完整地吹完了萧,算是最后为他吹奏曲子。

    他心里,有开心,有牵挂,有无奈,也有不舍。但总归是高兴的吧,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总算是能遂了自己的心愿了。

    如今瑶光也已归附天权,开阳也对执明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散落的诸国,也已平定了。

    这四海升平,河清海晏,终于也是执明的天下了,也好,我本只身而来,只身而去,了无牵挂。

    “本王,很久没听阿离吹萧了。”执明闻言从角落里走出,和他一同看向水榭旁的羽琼花;“阿离,吹的萧本王听了还是这般,没着没落的。”

    慕容离依然寡言少语,望向执明,浅浅的笑了,只是那眼光中,有刻意掩饰的在意,真情流露的关心。

    “阿离还是这般,不言不语,却只爱浅浅一笑,阿离与本王疏离了。”执明突感落寞的看向别处,他早知,慕容离一直冷若冰霜,他也没指望能融化这块寒冰,只要阿离能留在天权,这样日日陪伴着,也总归是好的。

    “天权依然没变,如今天下归心,若是太傅尚在,定会欣慰吧。”慕容离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似在回忆往事,实则也是让自己宽心。

    自己想要的,终归不是这天下,而是泽备苍生,万民归心,唯愿执明,长享盛世。“前尘往事,何须再提,慕容国主,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拂袖转身欲离去时,却停住了脚步,慕容离手持玉萧,望着黑色背影,急切的说;“王上,可否再叫我一声阿离。”

    执明头也不回,冷冷的飘出一句;“慕容国主,早些休息吧。”漠然的走到了寝宫处,阿离心如刀绞,失落的叹了口气,试图挽回般,说;“也许是可以回到过去的。”执明顿了顿,绝决的走进了寝宫,不再给阿离半分希望,果断又无情。

    阿离难过的苦笑,望着羽琼花,仿佛昨日,执明才为自己移植了这纯白如雪的花朵,那时虽然只说“尚可”但只要是执明送的东西,自己都会喜欢吧。

    为了配他的谪仙之姿,执明还把一块血玉送他做了发簪,想到这里,他开心的笑了笑:阿离还是王上的阿离,这一世,阿离算计太多,若有来世,便交给王上完整的阿离。

    回到寝宫后,慕容离找出笔墨纸砚,磨了墨,铺好了纸张,提笔写了一封信,拿出血玉簪,爱惜的看了又看,万分不舍的放在了信封上。

    又把钧天国,天下共主啟昆帝的共主之印,放在案桌上。“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来世阿离再报王上收留之恩。”

    穿上黑色斗篷,带上玉萧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曾经自己当做家,四处漂泊的归宿之地。如释重负般离开了,此时夜已深,玉盘一样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天空。

    冰凉如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夜空下独自行走的黑色身影,孤单又凄凉,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自已仿佛还是那个亡国破家的瑶光王子。

    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身负使命,替一人一个国家而活。又似无根的浮萍,四海为家,没有归宿:或许自己早就应该死了,只是依然苟活到现在。

    他走的很慢,天空也渐渐破晓,他要去往该去的地方,那里有很美的风景,站在那里,可以看见瑶光旧都,虽然瑶光归附天权后,已不是他的王城了。

    但也许是对故国的思念,想再最后看一眼昔日的家园,和自己爱护的百姓吧。站在浮玉山上,阿离心绪异常平静,想如今,国泰民安,瑶光子民。

    衣丰食足,不由满足的笑了:王上,昱照山的风景很美,来世,王上带阿离去看,可好?这时,天空下起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如飘飞的柳絮。

    慕容离手持玉萧,一首哀怨悲伤的曲子,倾泻而出,令听者伤心断肠,一曲离人调,勾出了前往事,阿离想了很多。

    曲毕,慕容离纵身跳下了山崖,如花瓣凋零,鲜红的彼岸花,枯萎在了忘川河畔,徒留生者遗憾悔恨……天权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封住了天权国所有路线,欲将所有发生的,未发生的都掩盖,埋没。执明命令天权所有臣民,把王宫内的雪都铲干净,就算倾尽所有,那怕拼尽全力,也要挖出一条路。

    又吩咐小胖,给他备一辆马车,他拿着血玉簪,片刻不耽误的出城而去:阿离,天权下了好大的雪,你找不到路回宫了,本王命人给你铲出一条路。

    执明在向煦台寝宫处,发现了玉印,还有阿离写的信:王上,阿离走了,如今天下大定,万民归一,瑶光也已归附天权了,从王上吞并开阳时。

    阿离便知道,王上已不是过去混吃等死的草包国主了,而阿离也不是阿离了,羽琼花很美,阿离很喜欢,盛开时,也尤如云絮坠地。

    阿离曾幻想过,就这样在向煦台,和王上煮酒烹茶,栽羽琼花,若有来世,阿离不要这天下了,也不想生在瑶光王室,只愿与王上,一世不离,唯愿王上,长享盛世。

    阿离

    大发雷霆地摔了共主之印,召集了全国子民和臣民们一起铲起了雪,边赶路边怒不可遏的说;“没有本王的允许,谁准你出宫的?你是本王的人,就算把整个天下都翻遍,本王也要把你找出来。”

    雪越下越大了,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冰霜,仿佛要覆盖世间的一切,马车也越来越难行了,执明快马加鞭的赶路,命令更多的人,铲除积雪,扫清障碍,这样,慕容离也能找到路回家。

    执明艰难的走了很久,最终在浮玉山,找到了一支玉萧,那支长长的,通体洁白无瑕,和它主人一样玲珑剔透的玉萧。

    执明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山上,沉默着看了良久,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心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堵塞着流不出眼泪,很久后,执明便如同曾经的天璇王陵光一样,难过,伤心。

    后悔的大哭,失声般一声声叫着阿离,茫然不知所措地召集众臣,沿着浮玉山,寻找那位宛若谪仙的少年。时间一点点流逝。

    执明翻遍了整座山,依然没寻到半点身影,他跌坐在山崖上,有气无力地念着;“阿离,本王找了你好久,可你在哪里?”

    小胖给执明披上了一件衣服,担忧的问;“王上,你都找了这么久了,还要继续找吗?”“阿离,本王……答应你,与你煮酒……煎茶……阿离……你回来……可好?”

    执明仍然自顾自地念着,脑子一片空白,全都是红衣少年的身影,泪水也已模糊了双眼,他望着纷飞的大雪,伸手接住了雪花。

    然后融化成指尖的水滴,顺着手指流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又凝结成冰,成雪,轮回往复,片刻后,执明对小胖说着;“本王以为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他,就能留住他了,可是,本王……本王留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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