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绸缎,金玉满堂,衬得角落里的盔甲冷光萧萧。
凤红莲端坐镜前,手中的桃木梳无意识般一下下梳过长发。很快就要封妃了,可她的心里竟不似想象中那般喜悦。
她还记得出征前夕,一身黄袍,俊眉朗目的天子做出的承诺:“红莲,倘若你能平定这次边疆战乱,朕必封你为妃!”
她当时的喜悦是那样真切,以至于竟未考虑出征的危险分毫便欣然应允。毕竟她自身也是有实力的,将门世家,岂有弱子?更何况她手中还有凤家军的兵符。
少时初见,一念情深,终于有机会去拥有那心心念念的人,她怎么忍心不抓住。
当她开心的接下圣旨的时候,当所有朝臣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左相之子主动请缨,任军师一职。
左相之子连月楼,纨绔随心,如何堪当军师重任?红莲皱着眉头满心嫌弃。
她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
果然,号角声起,他一身白衣,喊杀震天,他一身白衣。她好像从未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遑论战甲,丝毫没有军旅之人的气质。
只是慢慢地,她对他的看法悄然改变。那身白衣,从不染纤尘,那双桃花美目,从不离笑意。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谈笑风云。他不是无才,只是不屑。
只是以他之才之性,怎会愿意做军师?
一次次并肩作战,一次次思维交锋,她渐渐迷恋上了那种感觉,征战的目的再不似初心。
连月楼,她经常会念叨着这个名字笑出声来。他带她看大漠孤烟,在黄沙漫天中听短笛悠悠,在篝火旁对酒当歌。与此相比,那远在朝堂的身影倒是越来越少入梦。
终于,大战告捷,班师回朝。
封妃圣旨下的时候,连月楼未上朝堂。
凤红莲捧着明黄的圣旨心中想到的却是大漠孤烟,残阳如血,还有,白衣飘然。
不知他在干什么?凤红莲望着镜中肤若凝脂,墨发如瀑的人儿发呆。
“娘娘,连公子送来贺礼,恭祝娘娘大喜。”小丫鬟捧着檀木盒毕恭毕敬到。
手中木梳一抖跌落在地。凤红莲一把拿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红玉短笛。
她忽地记起连月楼吹奏短笛的模样,那时不懂,也不想去懂,此时细想之下,竟是深情不许。
凤红莲紧紧捏住短笛,思虑万千,眼神渐渐沉淀:“他人呢?”
小丫鬟以为她是问连月楼,便道:“连公子未到,这是他差手下送来的。”
凤红莲摇了摇头:“不,我是问皇上,他人呢?”
“皇上在御书房。”小丫鬟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有些害怕,“娘娘恕罪!”
凤红莲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娘娘,你要叫我凤将军!”
留下一脸怔然的小丫鬟,凤红莲向着御书房走去。其实她知道,所谓封妃,只不过是一场解兵权的逢场作戏,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罢了,现在,倒成了她脱身的筹码。
三炷香后,凤红莲出宫,世上再无凤家军,更无凤妃。
“你家公子呢?”凤红莲抓住连月楼的小厮问到。
小厮睁大眼睛望着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在屋顶!”
旋身而上,连月楼正双臂交叠,翘着二郎腿望天,身旁的酒壶摆了一溜。
凤红莲皱了皱眉:“连月楼,你倒是会享受,美酒在杯竟不叫我?”
连月楼一僵,猛地坐了起来,上下打量红莲一番:“你不是快要封妃了吗,怎么这会儿出来,出什么事了?”
凤红莲心中一暖,嘴角微勾,摇了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比起凤冠,我更喜欢短笛。”
连月楼一怔,随即一喜,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他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怎么,终于发现爷的好了?”凤红莲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发现了,不放手了。”
她的一本正经,倒令连月楼有些意外,只是他是连月楼,从不按套路出牌。只见他一脸委屈地说:“哼,多亏爷长性才等到你回头,一般人看着你整日对着其他人心心念念,怕是早就放弃了。”
凤红莲眨眼:“你喜欢我很久?”
连月楼睨了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何陪你上战场?还不是怕你把小命交代了!你只看得见皇上,哪里看得见我,红莲,我和他同时遇见你。”
凤红莲尴尬地笑了笑:“谁让你那时那么调皮捣蛋,女孩子当然喜欢沉稳大方,可以给自己依靠的。”
连月楼一恼,把脸凑到凤红莲跟前,故作凶狠:“那现在呢?”
看着近在眼前,精致如画的面容,凤红莲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现在是你。”顿了顿又补充到,“以后也是你!”
连月楼后退了几分,怕怕地说到:“红莲,你撒起娇来真可怕!”只是脸上的笑却怎么都藏不住。
凤红莲挑眉:“没关系,反正你有一辈子适应。”
连月楼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也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