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到了黄雁村,他下车后点燃了一支烟,望着街头愣了一会儿。他似乎看到党小玲和卷毛手挽手从街头走过。他又扔掉了手中的烟,狠狠地踩灭后才走进村子里。
西安的城中村随着城市化的改造愈来愈多,大批农民失去了他们世代耕种的土地,这些土地为他们换来了巨额的钱财。他们用钱做投资,最多的是盖房子,房子多了可以出租,做旅店,商铺……
城中村里饭馆多,旅店也多,比如东八里村,西八里村,沙井村,小寨村……这些地方学生多,外来务工人员也多,有许多社会不稳定因素。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男人提溜着拖鞋的声音,女人张着大嘴讨价还价的声音和商贩叫卖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烦。
高飞顺着街口往里面走。有人家门口围着打麻将的人。这些房东靠收房租就能维持生活,加上拆迁时所得的钱,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百万富翁。
高飞老婆党小玲好赌,他便刻意注意这城中村的麻将馆。他走到街头,果然有家棋牌室。他把风衣的帽子扣到了头上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他吊儿郎当地走到棋牌室门口,有人自动招呼他:“三缺一,三缺一……”
高飞也不理人,他径自走了进去。棋牌室里面烟雾缭绕。明明快到冬天了,男人们光着膀子飘三页,掷骰子,骂着粗话。女人们打着麻将,说着一些酸溜溜的话。看起来很是热闹!
“炸弹、炸弹……”党小玲的手放在一个男人肩膀上:“我要收炸弹费了。”她笑,笑得妩媚,她的眼珠子里仿佛都有人民币发着光。
高飞看着这女人觉得陌生,毕竟几年未见,女人的眼角也有了褶子,脸上的肉有些松弛,全不似那几年水灵了。时间果然不会饶过任何人,任你是谁。
高飞冷冷地笑着,女人是最好对付的。他的目光向里面的房间里瞄着,他看到卷毛在里面飘三页。
一般的棋牌室里都有密室,这密室用来赌大的。城中村里也常有一夜输光了钱而自杀的人。最近警察抓黄抓赌抓得厉害,这卷毛倒是大肆招摇。
高飞缓缓地走到卷毛身旁:“这局完了,给我也发牌。”
卷毛听到高飞的声音愣了一下,他挤了挤眼睛抬起了头。确认是高飞时,他正在洗牌的手停了一下,只是一下。他又像刚才那样吆喝着:“来,谁还没被踢死?放底,放底,快点!”
高飞舔了舔舌头,这狗日的竟丝毫不怕自己,他给桌上扔了十块钱。
卷毛瞅了一眼高飞:“高哥还是喜欢玩大的?来,高哥想玩,大家凑个热闹。”他边喊着给桌上也扔了十块钱。
高飞强忍着心底的怒火。他拿起第一把牌:二,三,五,他嘴里骂着:“妈的,什么破牌?”他直接扔了手里的牌。以前他这样一骂,那些人会纷纷扔掉手里的牌,如今他们依然自顾自地玩着。
高飞的第二把牌是顺子三四五,他上了两把却觉得对面的牌比自己的大,他又扔了牌;一直到第十把牌,他掀开看了一眼又把牌合上。
高飞扔了二十块钱:“这把牌扔了可惜!”
其他人的人跟了几把,都识趣地扔了牌。最后只剩下高飞和卷毛手里各自拿着牌。卷毛也不着急慢慢地跟着高飞,二十块,五十块到最后直接升到了一百,二百。
只一会儿的功夫,高飞口袋里着实没有了钱,旁边的人都似看热闹的。没有人再从自家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他,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辉煌时代已然终止了。果然是墙倒众人推:“牌扣着,我让人送钱来。”
党小玲也看到了高飞,她吓得花容失色,可当她看到卷毛的神情时又安稳了一些。她知道卷毛背后有龅牙撑腰,如今高飞的那些人大多跟了龅牙。任高飞再厉害,英雄难敌四手。
党小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卷毛,你怎么和你大哥也拼大小呢?”她自知理亏想去挽高飞的胳膊。
高飞拨开党小玲的手:“滚开,我嫌脏。”
旁边的那些人轰然大笑,他们的笑让高飞愈觉得耻辱。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向党小玲。
党小玲下意识地躲开,她脸上刚挤出来的笑就凝在脸上。她知道高飞发起狠来极为恐怖。她原想跟着卷毛捞点钱,在高飞出狱前离开西安。谁知高飞竟提前出狱了,还找到了自己。
卷毛摇了摇他那一头自来卷的头发,他冷笑着看着党小玲:“吓死了?怂了?二茬子狗就是养不熟啊!”他又扬起手在党小玲脸上扇了一记耳光:“滚开,男人办事,女人少掺和。”
卷毛这一巴掌是打在党小玲脸上,但高飞觉得这狗日的是在杀鸡儆猴呢!他给高茜打电话:“给哥送一万块钱!”
“送钱就免了吧?”卷毛笑:“你压根手指头,我让你看牌!”
高飞的嘴唇咧了咧,他笑得异常阴狠:“好,大气!”
卷毛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去,拿刀来。”
高飞这才发现一会儿的功夫卷毛这棋牌室里竟多出十几个人,这些人里,有的曾是自己的人。他意识到老四出卖了自己。
“揭牌!”卷毛喊了一声把手里的牌使劲甩到了桌子上,他拿了三张A。
高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张K,他心里觉得这是卷毛做的牌故意害自己,三张K遇到三张A的几率太小。
卷毛看着高飞冷笑,他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刀:“高哥,是你自己来还是让兄弟帮你?”
高飞也冷笑着,他的字典里没有过害怕二字。他的手狠狠地拍着桌子:“他妈的想害我!”他顺手把桌子推翻,一把揪住卷毛的头发:“都给我让开,我要废的是他,和你们无关!”
卷毛知道自己碰了高飞的女人,自己这会儿要是认怂,真有可能被高飞废掉。他用尽力气把自己的脑袋向后仰,他的后脑勺正碰在高飞的额头上。
卷毛这一下碰的高飞眼冒金星。这时围着高飞的那些人一起把拳头抡向高飞。高飞放开了卷毛的头发,他企图冲出重围。
卷毛捂着自己受伤的头皮:“高哥脾气还是这么躁,给高哥教教怎么温柔?”
那十几个男人一起围到了高飞面前,他们拳打脚踢,拳头像雨点一样往高飞身上落,头上、背上,脸上;那些脚几乎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每一下几乎可以让高飞的骨头碎裂。而那些打麻将的依然打着麻将,掷骰子依然执着骰子。
高飞并不示弱,他的手也胡乱挥舞着,最后他被打倒在地上,连一丝还手的力气也没有。血从他的额角、嘴角,鼻子里流出来,他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痛。他张着嘴连呼吸都变得很痛。
在旁边的党小玲知道,卷毛这会儿不过仗着势众。没有人比她知道高飞的手段,高飞毕竟是自己女儿的父亲。她大喊了一声:“别打了,出人命了。看看,他都不动了。”她用手捂着眼睛做出惊恐状。
高飞趁机捂着小腹蜷缩到一起,一动不动。实则他的确是被打的不轻,肋骨断几根都不一定。他这会儿狼狈极了,那些人的脚还在往他身上踢。
“住手!”卷毛喊了一声,他迈着O型腿刻意在高飞的头顶来回走了几趟:“行了,他算是钻过我的裤裆了。看看附近哪里有诊所,把他扔那儿去!”
党小玲看着那些人欢呼雀跃,她知道他们此时的痛快是以后的灾难。她瞅着有人挡住了卷毛的视线,忙弯下腰给高飞手里塞了两千块钱。她这一行为在此时的高飞看来还算仁义,也是这个行为救了她的命。
卷毛得意洋洋地揽着桌上的钱给身边的人每个扔了一百:“喝酒去。”他觉得自己收拾了昔日的老大定会竖立起威望来,他睡了高飞的女人还揍了高飞。高飞算什么老大?
卷毛拿起手机给龅牙打电话:“哥,高飞到我这里来砸场子了。兄弟把他教训了一顿。”他仰着脑袋靠到椅背上,才觉得头皮还疼。
龅牙叹了口气:“我警告过你,别染那个党小玲,那婆娘贼精,小心她卖了你!你马上给我挪窝!”
龅牙挂了卷毛的电话又给许一航打电话,这几年他听许一航的建议躲过几次牢狱之灾,他也老实做起了生意。他信许一航:“高飞去找卷毛了,卷毛叫人打了高飞,打得挺重。”
“你要注意安全。我和高飞从小就认识,他为人阴狠。”许一航不得不给龅牙建议。高飞如今在暗处,他只能通过龅牙知道高飞的消息。
高飞被打?以许一航对高飞的了解,来日只要高飞有机会定会反击回去。高飞没有来找自己,他想拾起昔日老大的荣光?
“想什么呢?”张骏走进了许一航办公室。
“张叔,快坐。您今天休假?”许一航亲自给张骏倒水。
“一航,你决定听小夕的?要这个孩子?”张骏替许一航和顾小夕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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