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豫南,鲜花满地。淮南一带的田野里,到处可见青青的紫云英,微风拂过,嫩叶抖动,花香轻溢。
青青紫云英(散文)
紫云英在当地被当作一种肥料,等它生长到一定程度,用犁子犁了,田地里放上水一沤,便是很好的底肥。也就是说,它的本来身份是一种肥料。这种植物身材不高,细细嫩嫩,青青葱葱,总是在早春把大地打扮得充满生机。它的秸秆纤细,认真观察,会有几分亭亭玉立的感觉。叶片亦是青葱的样子。唯有那花儿,红白相间,同一朵花上有两种颜色,是那种翠红和纯白的,过渡部分是粉红,但都绝不做作和粉饰,看得令人心生欢喜。嬉戏的孩子在长满紫云英的田里跑来跑去跑累了,会三三两两地围坐一起,采花弄枝,大放天性。老牛不紧不慢地低头啃吃,偶尔抬起头,看看蓝天,也看看主人。蜜蜂最爱紫云英,花间叶下,随处可见飞舞着的蜜蜂,盯准一朵花,便飞上去采撷,然后再酿成蜜,奉献给人们。有调皮的孩子,用两片树叶去捉蜜蜂,捉住以后又要研究蜜蜂的锥子长在什么地方是个什么形状等,直到把蜜蜂的屁股挤出一滴蜜来。有的孩子还企图用嘴去吸蜜,结果大多是蜜没有吸到,嘴巴被蛰成了噘得老高的“猪嘴”,成了别的孩子取笑的对象。于是小孩子们得出结论,想吃蜜是不能直接捉蜜蜂的,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去央求田埂上的养蜂人,运气好的还真能弄到一勺半勺的。兴致盎然时,在紫云英地里打几个滚,翻几个筋斗,也是常有的,直到弄得一身绿意才罢休。这么美丽的植物,其最终只能藏身泥土,化作底肥,当时作为孩童,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其身姿和归宿还是有反差的,——不过作为肥料,最终还是给人类做了贡献。
青青紫云英(散文)而对于我,紫云英的贡献是直接的。那时正值孩提时代,大概就是三五岁的样子,每当夜幕降临,总觉得要吃晚饭了。家里锅碗不动,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等到天彻底黑下来,父亲又回来了,只不过肩上的鸡娄子里装着满满的紫云英。母亲和奶奶把其中的杂草择掉,然后洗洗放进锅里煮熟。起初家里有油有盐,加上紫云英也嫩,煮出来吃进嘴里感觉嫩嫩的滑滑的,味道挺不错,到后来紫云英老了,家里的油盐也用尽了,煮出来再吃,像极了是在咀嚼什么怎么费力也噘不烂的草。童年所有的往事中,一直存留着那种难以下咽的记忆。看着自己的孩子吃着这种食物,想必父母的心中也是不好受的。而正值壮年的父母,第二天还要服从生产队的安排,去干很重的力气活。那时候的生产队长也是有极权威的,吆喝起来那是绝对没有不服从的。父母现在一身的病,恐怕还是那是落下的根。
青青紫云英(散文)紫云英也有老的不像样子的时候,躯干青黑,花儿结成了果实,采摘下来一部分留着第二年撒种,其余的则成了沤肥。犁了紫云英的田地,放上水,用来插秧,这时候,麦子已经快黄了。吃过了紫云英,吃白面馍的希望也近了。吃着小麦面馍,喝着面疙瘩就着炒过的豇豆角,阶段性的好日子算是来到了。
现在吃得饱穿的暖了,童年吃过的煮红薯,吃过的麦麸馍和米糠馍,甚至吃过的生番茄,都逐渐淡忘了,唯有那紫云英的味道,那随风飘荡的红白相间的小花,一直萦绕在脑际,不能忘怀。
2019年4月16日于息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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