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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邻居王姨和妈妈在一块儿做针线活,我们几个孩子在旁边嬉笑打闹,特别热闹。然后王姨就对我们说:“快去隔壁你婶儿家看看吧,你婶婶儿生了个大胖儿子今天!”
我们将信将疑,我妈含笑不语,王姨继续煞有介事的说:“是真的,你们快去吧,你看你婶儿往日肚子就那么胖,那是有宝宝啦,今天上午刚生了娃····”
一听这话,我们几个孩子呼啦一溜烟全跑了,去隔壁婶婶家看小娃娃喽~
去了以后才知道,哪里有什么刚出生的小娃娃,我们被骗了。王姨就是嫌我们几个闹腾得慌,故意扯了个慌唬我们。
隔壁家的婶婶就是胖婶儿,体型比我妈妈足足大上一倍,肚子自然也是又圆又大。但里面既没有小娃娃,也没有长西瓜,全是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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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胖婶儿很胖,他家里那位,也就是胖叔,一点都不胖,恰恰相反,瘦的像麻杆一样。但人很精神,对待孩子们也细心体贴。农村有句老话,叫做“女大三,抱金砖“,胖婶就是这样。而且因为胖叔瘦且白净,很显年轻,和胖婶站在一起,说是像姐弟都有些过分,都有些像母子了。
于是,走在接上,人们经常拿他们夫妻俩打趣儿。乡人们大都性格直爽,会直接当面开玩笑,胖婶儿也不恼,就那么嘿嘿一笑就过去了。
与我们一墙之隔的胖婶儿家,很少听到喧嚣吵闹的声音。不像我们家,整日鸡飞狗跳的。
胖婶儿性格爽朗,嗓门洪亮,说话时也很有底气,加之身体强壮有力气,农活干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3
胖婶儿有两个孩子, 老大是个女儿,唤作秀儿。听说出生时健康活泼,但大概两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从那以后,就患上了小儿麻痹症。
多方求医问药却无果后,胖婶儿也只能默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们几个孩子年纪相仿,一起上学放学,玩得倒是很开心。偶尔一次,我们之间吵闹起来,忘记到底是谁对谁错了,总之有一个小孩子率先攻击上了秀儿,他攻击的工具就是嘲笑秀儿的腿,我们几个也跟着起哄。
这时候,秀儿妈从屋里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几个臭骂了一顿,甚至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个短木棍,把我们轰出去了。
我们自知理亏,也就灰溜溜跑了。到现在我都记得胖婶儿当时的样子,满脸怒气,眼中仿佛还噙满了泪花儿,底气十足的和我们对骂,就像一头母狮子。
小孩子之间难免吵闹,但我们再也不敢拿秀儿的腿攻击她了。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只要是我们吵架,胖婶一定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时间长了,胖婶儿护犊子的名声就传出来了,我们也都不怎么敢惹秀儿。
上初中要出村上学,秀儿学会了骑自行车。我们经常结伴上学,关系也日益亲厚起来。
秀儿心灵手巧,尤其是家务活儿,做得特别好。我还不会和面的时候,秀儿已经可以独立蒸包子或者包饺子了。上学期间,学习成绩也一直处于班级上游。
我们上到初二的时候,秀儿就怎么也不想上学了。胖婶儿送她去学习了缝纫,打算学个一技之长将来好傍身。我上高中时带去的新裤子,就是秀儿亲手缝制的,质量非常好,穿了好多年。
后来秀儿出嫁了,嫁给了一个老实的男人,再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大胖儿子,生活得很幸福。
胖婶儿为女儿操了半辈子的心,终于渐渐放下来了。
4
胖婶儿对秀儿的弟弟强子一直寄予厚望,但男孩子可能天生调皮,加之村里辍学的孩子很多,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在这样的大环境浸染下,强子上到初一,就闹着不去上学了。说什么都没用,胖婶儿一度愁得的不行,甚至遣了我过去劝。
最终,强子还是出去打工了。打工没多长时间,又受不了工地的劳累,起了复学的心思。但这时候老家这边已经没法再回去了。
于是托关系去了另一个城市,听说这个城市中考时还有额外加分。为了儿子,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顺利入学了。大概上了一年多吧,孩子再次感到厌倦。
那段时间,胖婶儿为了这事很是焦灼。还不到四十岁的人,已经添了白发。经常隔三差五往我家跑,让我奶奶帮她刮痧,还能减缓些头痛。
强子这次彻底告别了学校,开始了打工生涯。
5
胖婶儿能干,儿子和老公也比较争气。又过了几年,他们家旧房子被推倒,盖了崭新的大瓦房,铝合金的门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宽绰明净的院落,气派敞亮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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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学的第二年,有次往家里打电话,我妈跟我说:“隔壁你胖叔死了····”
一瞬间,我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记得放暑假的时候,我去他家玩,他还跟我开玩笑,那么温暖健谈而爽朗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胖叔是做电工活时触电死的。胖婶儿见着的时候,人已经僵了。
再放假的时候,我去看望胖婶儿,胖婶儿的精气神已经大不如前了,仿佛瞬间衰老下去。我不知道怎么提胖叔的事儿,也不敢安慰她,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倒是胖婶儿主动说起,“你叔死了,你知道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内心五味杂陈,如翻江倒海。后来又聊了些别的,我就出来了。
6
因为是工伤,胖婶儿一家拿到了一笔数目不算小的赔偿。讲真来说,钱再多也弥补了痛失亲人的哀痛。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而且不服输的胖婶儿,一定要把日子过得更好。
这笔赔偿款具体该怎么用,是存起来,还是做些小买卖,就得好好商榷一下了。外出打工的儿子被召唤回来,一家人一合计,决定去县上开个门市。
经营门市并不容易,但能干如胖婶儿,加上一家人的力量,没多久他们家的门市就开起来了。
一年左右门市的经营步入正轨,开始有利润滚滚而入。他们一家在县城买了房子,儿子也结了婚,去年年初又添了一辆车。
现在的胖婶儿已经做了奶奶,两个小孙女,一个外孙,加上儿子,儿媳,以及经常回来小住的女儿,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很是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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