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缠绵的音乐,一份挥之不去的情愫,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恋爱,一间有着欧洲皇室风格的小屋,年少的我喜欢在这样的假想中任时光在指尖偷偷溜走,也一任自己的思绪不知道飘向何方。我也就爱上咖啡。
一个小小的方形杯子,半杯热水,用很精致的小勺子将咖啡粉洒入,于是看粉末渐渐地弥漫开去,最后将整杯水变成咖啡色。我其实是受不了那种苦味的,可是听人说,只有吃苦咖啡才能是咖啡的原味,于是我逼着自己吃苦的。想象着自己应该是中世纪的公主吧,在开满了风信子的后花园等待着某一个王子的出现。又或是一个闯荡着四方的骑士,在光溜溜的玻璃山上前进,救出了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公主,作为奖励,公主给了我一杯醇香四溢的咖啡。
然而我的家人中没有一个人欣赏这外国人的东西。他们一个个皱着眉头,那种表情不亚于吃下一剂奇苦无比的中药。即使是在火热的夏季,咖啡也不能让他们大块朵颐。
能喝个畅快的只有茶。
办公室的同事都与我年龄相仿。有一日,艳带来了玫瑰花瓣。红红的,一片片,虽然已经干枯,但仍然不失青春的芳华。静静地躺在透明的玻璃瓶里,诉说昨日的故事。取几片放入口杯中,看它在热水中渐渐舒展身躯,恢复往昔的娇艳。喝一口,淡淡的花香浸入心田。似乎与它赶上了一场忘我的约会。
“加上一点蜂蜜吧。”丽建议说。粘粘的、金黄的蜂蜜入内,如一段精美的笔墨在口杯中延续、延续。小尝一口,香中带着甜蜜。应该是一个爱情故事最圆满的结局了。喝着,喝着,既解了口干舌燥之苦,又唇齿留香。
想起母亲每个早上起床必定要烧上一壶白开水,等凉上几分钟就会把早已洗得干干净净的茶叶放入几叶,盖上盖子。茶水不浓,色泽淡黄,隐隐地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茶水是父亲最爱喝的。正值午后,父亲从田野回来,大汗淋漓,一连喝上好几碗,顿时,所有的毛孔全都打开,每个大大的汗珠就从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父亲甩了把汗,夏天的热气就这样被他甩掉了。
父亲从不笑我痴心妄想。夕阳里,我的那杯玫瑰似乎显得格外浓烈。精致的口杯摇动着液体,却摇不动夏夜的虫鸣,更摇不动我的心事。父亲的茶却在那细细的白瓷碗里显得格外纯净,那是一种安静的美。它超乎人事的纷杂,融于自然。它不需要多情故事的陪伴却不乏清高。它也不要故作纯净的深沉,一如坦荡的原野,任你想象,任你驰骋。
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喝上几口,夏天的生理是不需要咖啡的。汗,数不清的汗,从全身的各个毛孔受到了快乐的呼喊,从五脏六腑出发直抵表皮,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都在舞蹈,都在喷发。这是生活。
从此,不再需要装腔作势的咖啡与我为伴。从此,爱上了喝茶,大口大口地喝茶。那是人生的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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