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

现在我们这里所享有的，是一年中间最好不过的十月。江北江南，正是小春时候。

                                                                                     --------郁达夫《小春天气》

前些日子在朋友圈中看到一段话：“秋来不是夏尽处，十月是小春天气”。来自一位成都旧知，用以形容她的瓶花作品。秋来夏尽自然规律不难理解，秋来不是夏尽也说得过去，不是还有传说中的秋老虎嘛，那十月究竟为什么是小春天气呢？

其实同样的疑问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了，源自郁达夫先生的游记《小春天气》，眼前明明是北国寥廓的秋景，为什么在文末偏偏说一句：“况且现在已经入了十月，十月小阳春，哪里是什么残秋呢？”

朔北的气候我是了解的，国庆前后那么一小段时间天气确实舒服，有一种“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秋日胜春朝的感觉，但重阳之后天气便不十分友好了，之前在北京念书，逢深秋，便刮起凛冽的风，当时学校的垃圾桶底部装有轮子，为了便于运输倾倒。风大的时候，垃圾桶便会乘风在校园里肆意流窜，“自行垃圾桶”的梗也由此在校友间传开。秋风凛冽也有好处，俗话讲秋风扫落叶，没有风的助阵，也就不会有金黄色银杏叶、湛蓝天空相得益彰的北平秋景。在我的家乡甘肃，农历十月将迎来初雪，大部地区开始供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那十月究竟为什么是小春天气呢？

于是我求助于度娘，找到了关于小春的一些解释：小春就是中国节气上的小阳春，专指农历十月（冬季的第一个月。也称阳月、阴月、小阳春、初冬、上冬、良月、露月、开冬、冬、飞阴月。孟冬时节气候寒冷），这段时间有一段相对稳定的晴天，阳光较足，气候温暖，一些果树会开二次花，呈现出好似春三月的暖和天气，所以称为小阳春。

原来“十月小阳春”的十月指的是农历十月，这样的小春在北方无论如何是寻不到的。但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北方？南方？我此时此地正在经历感受着的，不正是南国的小春天气吗？

我一直认为南国并无四季，至少不是那么清晰分明。尤其是我现在栖身的这座海南岛，仅有“体感上的夏”和“体感上的冬”两季，根据这几年的经验，海南常在11月“入冬”，海岛的冬季气温并不低，但是因为气候潮湿加之没有暖气的缘故，气温降到15度以下便不十分舒适，如若再赶上淫雨，整个人都像是发了霉。然而今年是个特例，10月之后天气便不再炎热，立冬（11月7日），太阳高度降低，早晨阳光已经能直接照射到床上，阳光不再强烈，勉强透过窗户投射在墙壁上，泛起淡淡的黄色，让人仍有睡意；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蓝，但云不再呈团状，是被拉扯、平铺在天空中的棉花糖；持久的清风吹动树枝婆娑作响，地上的树影斑驳起来；往常冬月里勤快的雨水没有来，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干燥的气息；杨桃树开花了，盆架子也开花了，晚上消食散步，如有暗香疏影。这种感觉，像北国初秋，像浴乎沂，风乎舞雩的暮春时节，像别有风味的小憩，像一位知己，虽然对于冬月来说显得不合乎时宜，但每一款阳光、空气、温度却又那么的恰到好处。原来十月当真是小春！

像春不是春，似春却胜春，是为南国十月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