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在读《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看到不少之前上学曾学过的内容。看到春申君黄歇之死,不免想着把四大公子之死整理一遍,以作读书笔记,方便日后可查。另回顾已读内容,利于加深记忆。
下文排名不分先后。
平原君-赵胜
赵胜第一次出场是在公元前298年,出生年月不详,这年他哥赵何接任新一任赵王(二任惠文王) ,封他为平原君。他们的老爸是知名的赵武灵王,就是推行“胡服骑射”的那位。
和赵胜有关的几个事件:
1、公孙龙“白马非马”论:源于平原君结交的众多贤士中有一名公孙龙,此公逻辑造诣颇为精湛,但主要用在这些类似于诡辩的原理之中。有次恰巧孔穿(孔丘后裔) 从鲁国到赵王国,跟公孙龙辩论“奴隶有三个耳朵”。公孙龙反复探讨,分析精微。孔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只好告辞。第二天,再见赵胜,赵胜说:“昨天公孙先生的一番话,真了不起,你以为如何? ”孔穿说:“我也佩服他,他几乎能使奴隶生出三只耳朵来。问题是,事实上却不可能。所以我特地来问你:要经过艰难的辩论,才能肯定奴隶有三只耳朵,可是事实上它却是假的。肯定奴隶有两只耳朵,可容易得很,而它却是真的。你选择哪一项?选择困难的假的,还是选择容易的真的?”赵胜无法回答。第三天,赵胜对公孙龙说:“你最好不要跟孔穿辩论,孔穿道理胜于言辞,而你言辞胜于道理,恐怕你终必屈服。”
邹衍经过赵王国,赵胜请他跟公孙龙辩论“白马非马”。邹衍婉拒,说:“不行,盖辩论的意义,在于使类别分明,不相侵害,使道理清楚,不相紊乱。提出原则,显示它的目的何在,要大家一目了然,免得迷失。胜利的一方,不失去他的主见。失败的一方,能得到他所追求的真理。在这种情形下,才可以辩论。假如只靠名词定义之类词汇的堆积和美丽抽象的理论,来咄咄逼人,引用灵巧的警喻转移方向,引导人们堕入他所预设的五花阵里,最后简直忘了主题。这对正规的思考力的训练,有严重伤害。有些人一旦发言,言辞锋利,纠缠一团,一直纠缠到大家都不说话了,他才最后闭上嘴巴。这种争论,对君子而言,已造成困扰,我不愿参加。”在座的人都同意邹衍的意见,公孙龙从此受到疏远。
2、纳税问题:赵王国田部吏(估计相当于今天农业部的职员)赵奢征收租税,平原君赵胜家拒绝缴纳,赵奢依照法律规定,诛杀赵胜家管事的九人。赵胜怒不可遏,要反过来诛杀赵奢。赵奢说你是赵王国尊贵的贵族,如果任凭你家逃税玩法,法律的力量必然削弱。法律的力量削弱,则国家的力量跟着削弱。国家的力量削弱,则各国大军压境,到那那时候,赵王国就没有了你有什么富贵?以你崇高的地位,如果奉公守法,上下才能一片祥和,上下一片祥和,国家才能强大,国家强大,政权才能稳固。你身为国王的弟弟,难道有人敢轻视你?”赵胜大为惭愧,认为赵奢是一位了不起的奇才,向国王赵何(赵胜的哥哥)推荐,赵何任命赵奢负责管理全国赋税,建立公正常规。赵王国人民开始富足,国库也跟着充实。
3、毛遂自荐:背景是秦国大举攻击赵国,此时赵国国王赵丹(赵何之子)派平原君赵胜到楚王国求救,赵胜选二十位文武俱备的宾客随从,只得到十九人,另一人再也物色不到。毛遂向赵胜自我推荐,赵胜说:一个贤能的人才,活在世界上,好像铁锥放到口袋里,尖端会立刻显露。先生在我这里,有三年之久,从没有人称道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先生没有才干的明证,还是请你留下。”毛遂说: “我请求随你前往,正是要把铁锥放到口袋里。如果已经放到口袋里,早就连锥柄都破袋而出,不仅只露出尖端而已。”赵胜勉强允许。十九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露讥笑。
赵胜既到楚王国,跟国王 (二十三任考烈王)芈完会谈,重提缔结南北合纵同盟,分析利害,从早上谈到中午,不能决定。毛遂突然站起来,右手按着剑柄,迅速登上台阶,对赵胜说:“合纵同盟的利害,简单明了,两句话就可说完,从早上谈到中午,还在喋喋不休,原因何在?”芈完大发雷霆,喝令“还不下去,我跟你的主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毛遂做出随时都可以出击的姿势,紧握剑柄,走到芈完前面说:大王所以敢对我随意吆喝,仗着楚王国的百万雄兵罢了。可是,十步之内,你那百万雄兵可一点用处都没有。大王必须知道,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当着我主人的面吆喝我,是什么意思?子天(商王朝一任帝) 只有七十里的土地,就当了天子。姬昌只有一百里的土地,就使所有封国国君臣服,他们靠的不是军队多和战斗力强,而是抓住机会,发挥威力。现在,楚王国拥有五千里广大士地,战士一百余万人,这是当霸主的资本。以楚王国的强大,天下无人可以抵挡。白起,不过无知之辈,率领几万人,发动攻击,一战攻陷鄢城(湖北省宜城市南)、郢都(楚故都·湖北省江陵县),再战烧掉祖先坟墓所在的夷陵(湖北省宜昌市),三战凌辱大王的祖先(白起摧毁楚王国太庙,前二七九年、前二七八年)。这是楚王国百世怨毒,连赵王国都感到羞辱,大王却并不在意。南北合纵同盟,事实上是为了楚王国,不是为了赵王国。在我主人面前,为什么吆喝我?”
芈完连连道歉说:“谢谢你的解释,楚王国决定追随赵王国。”毛遂说:“既然如此,是不是现在就可订约?”芈完说:“现在就订。”毛遂吩咐芈完的侍从说:“请把鸡、狗、马的血拿来。”此次盟约,毛遂决心参加一份,毛遂把畜牲的血倾到铜盘里,在芈完面前跪下呈献,说:“大王应先歃血,表示缔约决心,然后是我的主人,然后是我。”于是就在宫殿之上,歃血礼成。毛遂左手拿着铜盘,右手招请十九人说:“就在这殿堂之下,你们也参与这次歃盟。各位庸碌之辈,因人成事而已。”赵胜既跟楚王国缔结盟约,遂返赵王国,对人说:“从今以后,我再不敢说我能看透了人。”尊崇毛遂做上宾。楚王国派黄歇(春申君)率大军北上赴援。
公元前251年,平原君赵胜死去,没有介绍具体因为什么而死,从出场到结束有48年,估计是老死,也算是善终了。
信陵君-魏无忌
先说魏无忌,源于魏无忌有个姐姐嫁给了赵胜,可以说赵胜是魏无忌的姐夫。
他第一次出场是在公元前276年,也是出生年月不详,他的出场时间比赵胜晚了22年,猜测比赵胜要小不少。魏王国国王(四任安王)魏圉(这个字和雨同音)封他为信陵君,魏圉是他哥。
和魏无忌有关的重要事件:
窃符救赵:最初,魏王国信陵君魏无忌礼贤下士,宾客有三千人。大梁隐士侯嬴,年已七十岁,家庭贫苦,担任大梁北门的守门官(夷门监)。魏无忌大宴宾客,等大家坐定,他带着随从,驾着马车,空出左边座位(左边空位,在对方看起来,则是右方,乃是尊位),亲往迎接。侯嬴破衣破帽,上车之后,也不谦让,径自在空位上坐下。魏无忌手执缰绳,越发恭敬。侯嬴对魏无忌说:“我有一位朋友,在闹市当屠夫,请顺道前往探望。”魏无忌驾车直到闹市,侯嬴下车探望他的朋友朱亥,故意说个没完,一面斜眼观察,魏无忌脸色更加温和,这才告辞上车。到了魏无忌家,请侯嬴上座,一一介绍在座的宾客,宾客们大为震惊。
等到秦王国包围邯郸,赵胜的妻子,是魏无忌的姐姐。赵胜派到魏王国的使节,一个接连一个,昼夜不停,并且向魏无忌抱怨说:“我所以敢以姻亲的缘故麻烦你,实因为你有高义,急人之困。现在邯郸在重围之中,朝不保夕,早晚就要陷落,而贵国救兵不来。你纵然看轻我,把我抛弃,独不怜念你的姐姐,也要遭此浩劫?”魏无忌屡次请求魏圉下令晋鄙进军,又通过大臣、宾客,千言万语向魏圉游说,但魏圉态度坚决。魏无忌悲愤交集,无可奈何。最后,他集结宾客他集结宾客及一百余辆战车,轻骑直进,准备在赵王国境内战死。
人马经过北门(夷门)时,看见侯嬴,侯嬴说:“王子努力,我可是不能追随。”魏无忌走了几里路,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又转回来,再拜见侯嬴。侯嬴笑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现在,你陷在窘境之中,准备跟秦军一拼,就好像用肉包子投掷饿虎一样,有什么意义?”魏无忌请他指示可行的方法,侯嬴教遣开随从,秘密告诉他:“我听说,可以调遣晋鄙的兵符(调兵遣将、颁布军令,都用兵符作为信物,符是铜制的,上面铸出虎像,表示勇猛,所以也称“虎符”。把铜符从当中纵剖为二,一半交给出征的统帅,一半由国王保存,国王任何命令,都须用兵符作证,两半完全密合,才可接受),放在国王卧室里,国王最宠爱如姬,只有她才有可能把它偷出来。听说你曾经代如姬报杀父之仇,如姬愿为你效死。只要你一开口,定可得到兵符。兵符到手,就可率领晋鄙大军,北上救援赵王国,击走秦军,这是五霸的勋业。”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魏无忌果然拿到兵符,临行时,侯嬴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虽然兵符相合,假如晋鄙仍拒绝交出军队,而向国王请示,事情就全部失败。我的朋友朱亥,是有名的大力士,可随你一同前往,晋鄙如果交出兵权便好;否则,就教朱亥下手击杀。”于是出发,到了邺城,晋鄙在验明兵符后,果然满腹疑虑,看着魏无忌说:“我率领十万大军,驻防边境,你单车匆匆,就要接任统帅,岂不是有点儿戏?”朱亥掏出密藏在宽袖中重约四十斤的铁锤,照晋鄙头上闪电般猛烈一击,晋鄙万料不到有此巨变,霎时间死在铁锤之下。魏无忌重新部署大军,下令说:“父子都在军中的,老爹回国;兄弟都在军中的,老哥回国;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回家奉养父母。”
最后,挑选精兵约八万人,向邯郸挺进。秦王国大将王龁围攻邯郸一年有余,不能攻破,各国救兵陆续抵达,秦军几次大规模进攻,都没有收获。第二年(公元前257年),魏王国信陵君魏无忌,在邯郸大败秦军,王龁解围撤退。
虽说帮赵国打退了秦国,但是魏无忌不敢回魏国,虽说国王是自己的亲哥,这窃符只是也是杀头之罪。后来他一直待在赵国带着自己的宾客,让大兵回了魏国。赵国国王赵丹(赵何之子,赵胜侄儿)把最大的一座城市鄗城送给魏无忌当汤沐邑。魏王国对这位杀将夺兵的叛徒,不敢开罪,仍维持他信陵君的爵位。
直到公元前247年,秦国攻击魏国,魏圉派人请求为魏无忌回国:秦王国大将蒙骜,率军攻击魏王国,占领高都、汲城。魏军屡战屡败,国王魏圉深感忧虑,派人到赵王国请信陵君魏无忌回国。魏无忌恐怕是个陷阱,引诱他回国后审判定罪,于是严加拒绝,并给守卫一个训令说:“如果有人敢替魏王国的使节通报,一律诛杀。”宾客们都不敢规劝。这时,毛先生和薛先生出面,联袂拜访魏无忌说:“你之所以受各国尊敬,因为你的祖国魏王国还在。而今魏王国情势危急,你不关心它,一旦秦军攻陷大梁,把祖先的祭庙摧毁成一片平地,你还有什么面目见天下之人?”话没有说完,魏无忌脸色已变,立刻整装就道。到了大梁后,兄弟见面,魏圉抱着魏无忌泣不成声,任命魏无忌担任上将军。
魏无忌派人向各国求救,各国知道魏无忌回到祖国,再当大将,都派出部队听候差遣。魏无忌组成五国联军(无齐王国),在河外(黄河以南)迎击秦王国大将蒙骜,蒙骜逃走。魏无忌追到函谷关,把秦军逼到关内(函谷关以西),始行撤退。
魏无忌具体死于公元前243年,说起来真的可惜。秦王国对魏无忌的强大实力,感到震恐。国王嬴异人(秦始皇之父)抛出黄金二十四万两,在魏王国制造耳语运动,通过晋鄙的宾客,向魏国王魏圉提出警告说:“魏无忌在外流亡十年,擢升他当最高统帅之后,全世界国家都甘愿听他的指示,这是一个明显的危机。普天之下,大家都只知道魏无忌,而不知道你国王。”
嬴异人又屡次派出使节,向魏无忌致敬,问他什么时候登基?魏圉日夜听到的全是不利于魏无忌的情报,不能不信以为真,于是派人接任他统帅的职务。魏无忌了解他的处境,声称有病,不再出席朝会,日夜喝酒和沉湎在美女群里,只求速死。四年后,果然逝世。
孟尝君-田文
战国时期有两个名叫田文的,其中有个田文担任过魏国宰相,第一次出场公元前387年,而孟尝君名号出来时是公元前321年,时隔66年,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他出场时间比平原君赵胜还要早25年,是战国第一位公子,他爸叫田婴,叔父是齐宣王田辟彊。不过对比其他几位王孙贵胄,孟尝君身世较为凄惨一些。
他老爸田婴有四十个儿子,出身最微贱的是一位小老婆生的儿子,名叫田文。田文聪明智慧,又有谋略,说服老爹田婴广施财宝,结交天下英雄豪杰。田婴教田文主持接待宾客的工作,宾客无不对他赞誉,要求田婴把爵位传给田文。田婴死后,田文继承,号称孟尝君。结交来自各方的知识分子和流亡客,以及有罪的逃犯,为他们兴筑房舍,安置定居,招待优厚,连同他们的亲戚,也一起救助;家中供应食客,经常有好几千人,都认为田文对自己特别爱护亲近。于是“孟尝君”的名声,远播世界各个角落。
和田文有关的重要事件:
担任秦相:公元前299年,秦王(三任昭襄王)嬴稷(秦始皇曾祖父),敬慕齐王国王子田文(孟尝君)的贤能,派王弟嬴悝到齐王国充当人质,交换田文。田文到咸阳后,立刻被任命担任丞相。
当了宰相不到一年,有人告诉秦王嬴稷说:“田文虽然当我们的宰相,可是他毕竟是齐王国的贵族,当然把齐王国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而把秦王国的利益放到次要,秦王国不久就会陷入险境。”嬴稷认为有理,于是立刻翻脸,改命楼缓当宰相,逮捕田文,囚禁监牢,准备处决。
田文派人向嬴稷最心爱的小老婆求救,那位宠姬说:“我很愿帮忙,但我盼望得到田文先生的狐白裘皮袍子。”田文只有一件狐白裘皮袍子,早已呈献给嬴稷了,无法应命。宾客中有位著名的神偷,就潜入王宫储藏室,把它盗出来送给那位宠姬。宠姬向嬴稷下了一套工夫,嬴稷就下令把田文释放。可是,过了一会儿工夫,嬴稷越想越不对劲,又派人紧急追捕,田文已逃到边境关卡。依关卡规定,鸡鸣开关。当时正逢夜半,而追兵节节接近,大家慌成一团,宾客中有位口技专家,会学鸡叫,高声一啼,城内群鸡响应,田文终于脱险。
成语鸡鸣狗盗就是来源于此。
孟尝君具体死于哪年没有详细记载,最后的记载在公元前279年,那时国王是齐威王的儿子齐湣王田地(田文的堂兄弟)。齐王国国王(三任湣王)田地,在灭了宋王国之后,打算驱逐孟尝君田文,田文看出情势不对,遂逃到魏王国。魏国王(三任昭王)魏遬,请他当宰相,跟燕王国联盟,共同攻击齐王国。田地被杀后,子田法章继任。田文回到他的封地薛国,不隶属任何王国,独立于国际之间。田法章新立,恐惧田文的影响力,跟他和解。不久,田文逝世,儿子们内斗,互相争夺宝座。齐王国与魏王国出兵夹击,田文的子孙全部灭绝。
春申君-黄歇
黄歇第一次出场时间是公元前273年,比魏无忌晚3年,刚出场时他还没被封为春申君,是以出国的史节身份。
那时韩、魏两国已成了秦国的尾巴国,秦国王嬴稷,准备派白起率韩、魏两国军队,攻击楚王国。还未出发。黄歇用一段话说服了嬴稷,分析了利弊,立马让嬴稷停止了进攻。
第二年(前272年)楚王国左徒黄歇(估计比使节官更大),当太子芈完的侍从,同到秦王国充当人质。
和黄歇有关的重要事件:
用计送太子回国:楚王国国王(二十二任顷襄王)芈横卧病。黄歇向范雎建议说:“楚国王病情沉重,恐怕不能痊愈。为秦王国打算,不如把充当人质的太子芈完,放回本国。芈完如能继承王位,对秦王国一定小心翼翼地侍奉,对你也一定感谢无穷,等于培养一个拥有万辆战车的盟友。如果不放他回去,他不过咸阳街头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市民而已。一旦楚王国拥立另一位新君王,必然跟秦王国保持距离,失掉一个盟友,而又断送一个大国的友谊,不是上策。”范雎报告给嬴稷,嬴稷说:“先派太子师傅回国问安,等他问安回来,我们再研究。”
黄歇跟芈完秘密商议说:“秦王国所以羁留太子,当然是要谋取利益,而你事实上却没有力量做出有利于秦王国的事。在讨价还价过程中,阳文君(名不详,以情势推测,可能是芈完的叔叔)的两个儿子正在国内,国王如果死亡,太子你又不在,两个儿子中必有一个继承王位,就永远没你的份儿了。不如悄悄逃走,跟师傅一同回国。只留我在这里,了不起他们把我杀掉。”芈完遂改换服装,扮着马车夫模样,直出关卡。黄歇留下来看守芈完住的官舍,宣称芈完染病,需要休养,暂不见客。计算芈完走得够远,追兵已来不及,才向嬴稷报告说:“太子已归,而且将到国内,我愿接受贵国的死刑。”嬴稷像爆炸了似的,下令刽子手成全黄歇的志愿。范雎进言说:“黄歇不过一个臣属,愿为他的主人牺牲性命。芈完如果能继承王位,一定会重用他,不如放他回去,让他建立一个亲秦的政府。”嬴稷点头。
黄歇回到楚王国,三个月后,秋季,芈横逝世。芈完继位(二十三任),是为考烈王。任用黄歇当宰相,把淮河以北土地封给他,号称春申君(得赐封号时是前264年,距离出场时间过了9年)。
春申君黄歇之死最为传奇,也最为奇葩,具体请看下文。
公元前238年,楚王国国王(二十三任考烈王)芈完,没有儿子。黄歇十分忧虑,大肆搜索看起来可能生儿子的美女,送进皇宫,可是仍然生不下儿子。
赵王国人李园,正准备把妹妹献给芈完,听说芈完没有生育能力,不敢贸然行事,恐怕进宫之后,也不能生儿子,就会失宠。于是,兄妹二人,投靠黄歇,充当黄歇的随从。不久,李园请假回赵王国省亲,故意逾假几天才回来。黄歇问他什么原因,李园说:“齐国王(五任田建)派人要娶我妹妹,跟使节欢聚,竟耽误了归程。”黄歇说:“有没有下聘?”李园说:“还没有。”黄歇遂把李园妹妹迎接入府当小老婆。不久,她怀了身孕。李园教导妹妹向黄歇说:“楚国王芈完对你的宠信,连亲兄弟都比不上。而且,你当宰相已当了二十余年,偏偏国王没有儿子,去世之后,接替王位的,将是他的兄弟之辈,各有各的亲信,你有什么方法保持富贵?不特此也,你居高位太久,对国王的兄弟们,失礼的地方一定很多,他们一旦坐上宝座,你可要大祸临头。现在,我刚刚怀孕,还没人知道。假如你能够把我呈献给国王,国王准跟我上床。十月期满,幸而生下一个男孩,你的儿子就成了国王,楚王国就是你的,比起面对新君,你觉得哪个好?”黄歇大为赞叹,把她送回哥哥李园家,然后向芈完推荐。芈完果然迎接她进宫,颠鸾倒凤,最后生下一个男孩(芈悍),封为太子。母以子贵,李园的妹妹也成了王后,舅爷李园也进入政府。
李园既爬上高枝,不再需要黄歇,同时又害怕黄歇泄露机密,遂秘密结交亡命之徒,准备杀人灭口,消息逐渐传开。不久,芈完卧病。朱英问黄歇说:“世界上有料不到的洪福,也有料不到的灾祸,你处在变化无常的社会,侍奉喜怒无常的君王,怎么可以没有紧急应变的朋友?”黄歇说:“什么是料不到的洪福?”朱英说:“你当楚王国宰相二十年,名义上是宰相,事实上却是国王。而今,国王病重,随时都会断气。然后你辅佐幼主,掌握国家大权。国王成年之后,你再交还权柄。如果不想交还权柄,你索性自己也可以当王,这就是料不到的洪福。”黄歇说:“什么是料不到的灾祸?”朱英说:“李园以舅父身份,却不能掌权,已成为你的仇敌。他既不负责国防重任,却很久以来,秘密豢养勇士。国王逝世,李园一定第一个被召进宫,掌握大权,然后向你下手,这就是料不到的灾祸。”黄歇说:“什么是紧急应变的朋友?”朱英说:“你派我担任宫廷侍卫官(郎中),国王死掉,李园第一个进宫,我把他诛杀,这就是紧急应变的朋友。”黄歇说:“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请不必过问,李园不过一个孤单的匹夫,我又那么恩待他,怎么会演变到那种地步?”朱英的建议被拒绝后,知道巨变就要发生,逃亡而去。
十七天后,芈完逝世,李园果然第一个被召入皇宫,李园在宫门设下埋伏,黄歇冒冒失失进去,伏兵四起,乱刀砍死,把头颅投到宫门外,派遣官员搜捕黄歇家属,全体诛杀。太子芈悍继位(二十四任),是为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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