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名: Die Austreibung des Anderen
内容简介:
他者的时代已然逝去。
那朋友似的、地狱般的、神秘的、诱惑的、爱欲的他者已让位于同者。如今,同质化的扩散形成病理变化,对社会体造成侵害。扩散之势愈演愈烈。使社会体害病的不是异化、退隐、禁令和压制,而是过度交际、过度信息、过度生产和过度消费。
如今的时代标志不是由他者带来的压迫,而是由同者造成的抑郁。当今社会中有诸多极具标志性的现象,譬如恐惧、全球化、恐怖主义等,韩炳哲的新作所探究的正是这些现象背后潜藏的同质化的暴力。
韩炳哲用他的文章和书籍开辟了一条横穿当代文学之林的甬道。他的书不求你我点赞,只求警醒世人。
——德国广播电台(Deutschlandfunk)
作者简介:
韩炳哲(Byung-Chul Han)
德国新生代思想家。
清新的文风,清晰的思想,深察洞识,切确而犀利的论述,这都让韩炳哲对于数字媒体时代人类精神状况的分析批判,显得尤其重要而富于启发。
精彩书评
壹:短评
# 在没有他者的世界里,彻底自恋的自我只会身陷沮丧,迷失方向,无意义感,最终导致自我伤害或伤害他人。本书深入揭示了“同质化的恐惧”——所有人、事同化到丧失了边界;作者对同质化的分析和批判,依旧是在数字信息时代大背景下展开,并努力从传统和经典中发掘自我与他者“共在”的空间。
# 重复了aiy之死里的他者问题,“若没有对立,人就会重重摔在自己身上” 。P.S.其实所有写作者的敌人都是唯我论,继续延伸就是抑郁症。最懂得想象他者的作家是卡夫卡纳博科夫和品钦,他们甚至预言了我们这个数字化全景监狱时代,他们的人物是妄想狂,而永远不是抑郁症患者。一个时代已经过去,在自恋社会里做个顽固的妄想狂吧。
# 好看的社会心理读本,他者的消失也是自我的消失,思想热爱“深渊”,裂隙和痛苦的否定性使心灵保持生命力。找了查理考夫曼的《失常》看,有助理解。
# 。部分观点与《倦怠社会》里也出现了,这本更深入围绕他者与同质化展开。依旧散文化,而且像是将海德格尔、鲍德里亚等人观点梳理整合,为其所用。这样的好处是,同样一些道理,作者讲起来就显得酷炫,细想可能也就如此。这样的表达方式可供某些小说角色参考。
贰:
马克思所说的劳动异化是工人通过劳动所生产出来的产品成为了异己的存在,因为劳动产品虽然由他们生产出来,但是不属于他们。工人生产得越多,被剥削得越多,被夺走的越多,剩下的就越少。
在如今世界存在的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异化,从表面上我们不再被强迫奉献,不再被剥削,但是异化只是批上了一层自由、自我实现、自我完善的外套。我心甘情愿地被剥削,我们以为我们在实现自己的价值,其实就是被剥削,追求生产率的大大提升。社会中的人们时常感受到一种恐惧,“自我对他人亦步亦趋,当自我觉得无法跟上他人步伐之时,便会慌乱无措。……他人如何看待我,他人觉得我又是如何看待他们,这些想象成为社会恐惧的来源”。人们越来越缺少团结,总是关注自身,自身有没有掉队,自己是否符合“常人”设定。而这种情况让整个人类的生产率提高,但是创造性降低了。
这里说的进食障碍主要是指厌食症和暴食症,这两种症状很多时候与完美主义心态相关,数字化媒介传达的“常人”形象对个人产生影响,提出要求。
“能摧毁自我的,不仅是自我剥削,还有自我异化。在病理上,它表现为对身体意象(dasKörperschema)的破坏。厌食症和暴食症(或称BED,Binge-Eating-Disorder)都是日渐加剧的自我异化之症状。到最后,人们便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在这种情景下,人把自己身体当做了一种外物,而这种外物必须去符合某种设定,否则就是会与社会脱节。比如说,这个社会的眼光要求瘦,瘦就是美,瘦就是自律的体现,那么极端主义者对于自己身体的概念产生了变态思想,产生了对身体意象的破坏。本来是符合自然生理结构的人体,现在成为了一个脱离人本身的物品,被要求去符合某种框架。那如果人都去符合一种框架,就是在让人同质化,这个世界的真正多样性何在?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因为自然而美而闪耀吗?这样让人同质化有何意义呢?
韩炳哲在本书中基本上处处都提到数字媒体的巨大负面影响,在我理解中,数字媒体不但使他者消失,让人同质化,让人处于一个“全景监狱”,更可怕的是让这个世界过于喧嚣,而听不到真正点声音。
叁:
如今,他者的否定性让位于同者(der Gleiche)的肯定性。同质化的扩散形成病理变化,对社会体(Sozialkörper)造成侵害。使其害病的不是退隐和禁令,而是过度交际与过度消费,不是压迫和否定,而是迁就与赞同。如今的病态时代标志不是压制,而是抑郁(Depression)。具有毁灭性的压力并非来自他人,而是来自内心。生产不再是创造性的,而是破坏性的;信息不再是有启发性的,而是扭曲变形的;交流不再是沟通,而仅仅是言语的堆积而已。如今,感知(die Wahrnehmung)本身呈现出一种“狂看”(Binge Watching)的形式,即“毫无节制的呆视”(Komaglotzen)。如今,痛楚让位于点赞(Gefällt-mir),这让同者大行其道。大数据使思考变得多余。我们不假思索地任自己沉湎于“事情就是这样”。如今,交际噪声、资料与信息的数字化风暴使我们在面对真相发出的无声轰鸣、面对其平静的威力时听觉尽失:“轰鸣:这是真相,就算是踏进人群当中,踏进隐喻的暴风雪中。”如今,网络已变成一个特殊的共振空间,一个回音室,任何不同与陌生都被消除了。数字化的无差别性消除了切近与疏远的所有表现形式。一切都是同等的近或同等的远。色情片中的所有身体千篇一律,拆分成身体部位来看也是大同小异。
同质化的地狱之中,它只允许体制框架内差异的存在,即多样性(Diversität)。作为新自由主义的惯用语,多样性是一种可以被充分榨取的资源,而相异性(Alterität)则拒绝任何形式的经济利用。
全球化并没有带来康德的永久和平,它只是制造了新的仇恨与恐怖主义。
披着自由外衣的真实性(Authentizität)加剧了自恋式的自我关涉(narzisstischer Selbstbezug),以至于“我”不得不去“生产自己”(sich selbst produzieren),自我伤害 ,自拍瘾,空虚感,人们不得不使用药物释放冲突的压力以压抑自杀式突击的欲望(恐怖主义是真实性的最后一幕)。
海德格尔式面向全然他者、面向茫然失所和面向“无”之时才生出的恐惧(纵向恐惧),被日常的在不停与他人比较的过程中的恐惧取代(横向恐惧)。
门槛被数字化交际打破后,主体也变成了通道,强制的透明性取消了内心世界。
新型的异化是过劳症,这一自我异化恰恰发生于自我完善和自我实现(与马克思时代的非自我实现的异化不同)的过程中。在病理上,它表现为对身体意象(dasKörperschema)的破坏。厌食症和暴食症(或称BED,Binge-Eating-Disorder)都是日渐加剧的自我异化之症状。到最后,人们便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客体”(Objekt)的对抗性完全消失(海德格尔所说的限定性之物不复存在),作为消费的客体,商品完全缺乏obicere的否定性。数字秩序致使世界的去实体化愈演愈烈。数字化的客体不再是obicere。它们不再向我们施压,不再抵抗。对立的消失遍及当今世界各个层面。“点赞”与obicere南辕北辙。
抑郁的人是栖居在一个没有目光注视的、不可能产生他者经验的空间内。数字化全景监狱里的犯人并未觉得被凝视,也就是并未觉得被监控。因此,他们感到很自由,且自愿地去暴露自己。数字化全景监狱并非限制了自由,而是将其极尽利用
声音也是一种媒介,它恰恰削弱了自我在场和自我透明度(Selbsttransparenz),并将“全然他者”“未知”以及“茫然失所”镌刻在自我之中。声音通常代表了一个更高的审查机构,一种超越性(Transzendenz)。在数字化的回音室中,人们首先听到的是自己在说话,他者的声音日渐式微。数字化媒体是“去身体化”的。它夺走了声音的“纹理”,夺走其“身体性”。
同质化世界里,他者的语言消失,对话的交流的艺术走入低谷。同时思考也迎来了毁灭,面对死亡的“我—是”(Ich-Bin)以及“不能之能”(Nichtkönnen-Können),爱的二重性丢失的结果是自恋式的核熔毁(Kernschmelze)。
在这个世界里,倾听也丢失。倾听者是一个共振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他者畅所欲言。因此,倾听有治愈之功效。没有他者的存在,交际就沦为一场加速的信息交换。它造就的不是关系(Beziehung),而仅仅是连接(Verbindung),其作用仅仅是信息交换。痛苦成为个人化的事务,喧闹的倦怠社会(Müdigkeitsgesellschaft)听力全无。
肆:
1.他者的否定性让位于同者的肯定性。使其害病的不是退隐和禁令,而是过度交际和过度消费,不是压迫和否定,而是迁就和赞同。
2.具有毁灭性的压力并非来自他人,而是来自内心。
3.同质化的扩散日渐严重。自某一特定的点开始,生产不再是创造性的,而是破坏性的;信息不再是有启发性的,而是扭曲变形的;交流不再是沟通,而仅仅是言语的堆积而已。
4.唯当我们思考区分之际,我们才能说同一。
5.信息唾手可得,而获取深刻的知识确是一个平缓而漫长的过程。
6.认识就是救赎。
7.如今的交际噪声、资料与信息的数字化风暴使我们在面对真相发出的无声轰鸣、面对其平静的威力时听觉尽失。
8.全球化中蕴含着一种暴力,它使一切都变得可交换、可比较,也因此使一切都变得相同。
9.声音来自他处、来自外部、来自他者。人们所听到的声音是无从定位的。
10.和目标一样,声音也是一种媒介,它恰恰削弱了自我在场和自我透明度,并将“全然他者”“未知”以及“茫然失所”镌刻在自我之中。
11.如今的时间危机并非自我时间的加速度,而是自我时间的统一化。他者的时间与效绩的增长逻辑南辕北辙,这种增长逻辑迫使人们不断加速。新自由主义的时间政策消除了他者的时间,对它来说他者的时间是没有生产力的。自我时间的统一化伴随着生产的统一化,它触及当代生活的各个领域,并导致对人的全面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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