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卷五·六一】
李北海见崔颢投诗曰:“十五嫁王昌。”骂曰:“小儿无礼!”秦少游见孙莘老投诗曰:“平康在何处?十里带垂杨。”孙骂曰:“小子又贱发!”二前辈方严相似,而考其生平,均非能作诗者。
李北海,一般指李邕(678—747),字泰和,鄂州江夏(今湖北武汉市江夏区)人。唐朝大臣、书法家,文选学士李善之子。博学多才,少年成名。起家校书郎,迁左拾遗,转户部郎中,调殿中侍御史,迁括州刺史,转北海太守,史称“李北海”、“李括州”。交好宰相李适之,为中书令李林甫构陷,含冤杖死,时年七十。唐代宗即位,追赠秘书监。
崔颢(hào)(704—754),汴州(今河南开封)人,原籍博陵安平(今河北省衡水市安平县)。唐朝著名诗人。出身唐代顶级门阀士族“博陵崔氏”。唐开元十一年(723),进士及第。天宝年间,为司勋员外郎。天宝十三载(754)去世。最为人称道的是《黄鹤楼》,曾使李白叹服。据说李白为之搁笔,曾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赞叹。《全唐诗》收录诗四十二首,原集已佚,有辑本《崔颢集》二卷,《唐人集》本。
十五嫁王昌,出自唐·崔颢《王家少妇(一作古意)》: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画堂。自矜年最少,复倚婿为郎。舞爱前谿绿,歌怜子夜长。闲来斗百草,度日不成妆。
王昌,出自南朝乐府《河中之水歌》,此诗相传为梁武帝萧衍所作。诗词描写勤劳伶俐的洛阳女儿莫愁,十五时嫁给当时的顶级豪门世族卢家,生儿育女一生富贵,然而依然遗憾于没有嫁给“东家王”。时代相近的唐朝诗人在提及这个典故时,认为这位让莫愁念念不忘的“东家王”叫做王昌。诗歌中的王昌,一般有以下特点:(1)身居高位;(2)家住东舍或城东;(3)容貌美丽。钱钟书曾评价王昌为“只是意中人、望中人,而非身边人、枕边人。”关于王昌的历史原型,有西汉成帝时南阳太守王昌、新莽时的王郎王昌、魏晋时早逝的曹彰女婿王昌、北周时的丰阳县开国公王昌等怀疑对象,但并没有定论。
秦少游,即秦观(1049—1100),字少游,一字太虚,号淮海居士,别号邗沟居士,高邮军武宁乡左厢里(今江苏省高邮市三垛镇少游村)人。北宋婉约派词人。元丰八年(1085)进士。元祐初,因苏轼荐,任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官。绍圣元年(1094),坐元祐党籍,出通判杭州。又被劾以“影附苏轼,增损《实录》”,贬监处州酒税。继迭遭贬谪,编管雷州。元符三年(1100),复命为宣德郎,放还横州,卒于藤州(今广西藤县)。善诗赋策论,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合称“苏门四学士”。尤工词,为北宋婉约派重要作家。著作有《淮海词》三卷100多首,宋诗十四卷430多首,散文三十卷共250多篇。著有《淮海集》40卷、《劝善录》、《逆旅集》等。
孙莘老,即孙觉(1028—1090),字莘老,江苏高邮人,北宋文学家、词人、进士。是胡瑗、陈襄的学生;是苏轼、王安石、苏颂、曾巩的好友;是黄庭坚的岳父;是秦观、陆佃、王令的老师。曾任湖州、庐州、苏州、福州、亳州、扬州、徐州、南京等七州的知州。后知应天府,入为太常少卿,改任秘书少监。哲宗即位,兼任侍讲,升为右谏议大夫。升任吏部侍郎,掌领右选,又改主掌左选。后提升为御史中丞,因病请罢,被任命为龙图阁学士兼侍讲,提举醴泉观。元祐五年(1090)去世。历任七州,多有政绩,秦观说他:“转守七州多异政,奉常处处有房祠。”
平康,此处指唐长安丹凤街的平康坊,为妓女聚居之地。亦称平康里、平康巷,其中最出名的地段叫“北里”。在当时,是属于“京都侠少”和“新科进士”两种人最常活动于此,属于极风流的地方。唐·孙棨《北里志·海论三曲中事》:“平康入北门,东回三曲,即诸妓所居。”元·李好文《长安志图》:“平康为朱雀街东第三街之第八坊。”后因以为妓女所居的泛称。
贱发,音jiàn fā,意思是低价发卖。《红楼梦》第二四回:“该给人的给人,该贱发的贱发。”但在此处,此意明显不通。我理解,这里“贱发”的意思应该是发贱,指责秦观写出“平康在何处?十里带垂杨”这样的诗句,是不自重而让人看不起的举动。
方严,音fāng yán,指方正严肃。《三国志·吴志·鲁肃传》“(肃)卒,(孙)权为举哀”裴松之注引三国·吴·韦昭《吴书》:“肃为人方严,寡於玩饰。”《南史·蔡廓传》:“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严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尝相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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