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歇

文/江无猜

雨从早到晚地下着，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他百无聊赖地一部接一部看电影，时间昏沉地流过去，他沉浸在虚拟的爱情里。水漫过房间灌进他的胸膛，一团毛茸茸的什么拱过来抓挠他的心口。

她脚步雀跃，乘雨而来，趴在沿街人家的窗台往里张望，灯光透过雨幕投在她干净的脸上，漾起一层轻纱，她像是雨的精灵，他立在二楼厨房的窗边，调动全部理性认知来辨认她。房间开了一天暖气，使他的嘴唇干裂，眼睛枯涩，大脑混沌，他恍惚记得她曾经来过，他认识她。她已经来到他的楼下，他变得不知所措。

水烧开，电影播完后屏幕陷入了黑暗，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他舔嘴唇和喉结滚动的细微声音，更大的声响来自窗外的雨声，以及她温热的呼吸声。

她把一身潮湿带进他的家，连同那些经久不散的雾气。他们在寒冷的雨夜相互拥抱，在二楼朝东的房间度过一些甜蜜的时光。就像一部电影上演的，他轻易地把他所习得的爱情给她。

他们也爆发过激烈的争执。当房间回到一个人的安静，世界是灰暗的，破败的。笼罩着她的迷雾从未散去，他始终弄不清楚她是谁，她照旧在下雨的每个夜晚潜出去，他恨自己的迷糊，也有一万个理由要杀了她。每次她湿漉漉地回来，他都重新拥抱她，就像是遇见的第一天。一千个自己在体内叫嚣，他选择最冷静的那个来同她谈判，当他拥着她醒来，感觉自己又一次赢得了世界，只是因为他还没失去她。

有一天，她竟再也没有回来，他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她，神秘的女子雨夜独自踟蹰而行，他知道是她。她流浪在沿街人家的窗下，等待一个像他的人打开房门，却不会是他。

一股冷风夹杂着雨丝飘进来，他打了个哆嗦醒了。不知何时，猫从窗外溜回来，温热的舌头舔着他的脸和手。他赶跑了它，拥着被子坐起身，电影无声地循环播放，桌上一杯放凉的白开水。

雨仍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