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大姨家看望她,我总喜欢和她坐在有大飘窗的那个房间里说话。她自己也喜欢呆在那个房间里,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大飘窗光影的变化。
大姨家住10楼,朝南的卧室有两间,一间有阳台,一间有一个大飘窗。大飘窗有一米多宽,两米多长,台面铺着素净的白瓷砖,很容易打理。上面没有多少东西,常客是两三盆长寿花。
大飘窗是一个无比光明的世界,往外看去,视野开阔。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从晨曦微露到暮色四合,阳光变换着角度射入窗内。阳光里的大飘窗,明晃晃,暖洋洋,是一个惬意美好的所在。让人不禁想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我和大姨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回忆着以前关于我母亲的事。她想自己的妹妹,我想自己的母亲。只有在大姨家,我才能找到一些共情。我们俩的闲话总是不自觉地到了母亲身上。
母亲在世时,大姨没少去我家住,她喜欢我家那个八间房子的院子,喜欢在我们村里转转,喜欢住在我家的氛围。母亲过世后,村里的家就空着了,大姨再也没去过。
大姨一个人住着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姨夫也已经过世三年了。她的女儿家住在这座楼西面的一个门洞里 ,过来给她做饭,照顾她。
我对大姨说:“要是我妈妈活着多好,她可以陪你住住。”大姨无限感伤地说:“可不是嘛!唉!”
我坐在靠近大飘窗的地方,仔细看看,明媚的阳光里有灰尘在轻盈地跳舞,下午的光线从西面斜射进来,是如此明晰美好。
阳光它也有脚啊!时光无情啊!大飘窗的光线渐渐黯淡了,隐退了,暮色袭来,直至完全占领,一天又要结束了。
长寿花一簇簇橙色的小花在阳光里格外艳丽,那是多么美丽多么美好的生命啊!窗棱和墙的影子投在台面的瓷砖上,微有凉意。
断断续续的,看着大飘窗的光影,我和大姨说了很久, 最终我们俩都沉默了。
后来,我猛然站起来,说:“大姨,我回家了。”此时大飘窗已笼罩在一片暗沉沉的夜色之中。
骑行在回家的路上,我的眼前仍是大飘窗那明媚的光影,以及我和大姨之间关于我母亲的那些细碎的回忆,平淡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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