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无意间说起早先割麦子的事。姑娘说麦子不出穗时,和韭菜葱长得一样,儿子更夸张说,那都是草。他们两个一个在农村长到十岁,一个长到六岁,但对农村最常见的庄稼麦子无知到这种地步,俩孩子还埋怨我们没有让他们割过麦子。
现在哪里需要用镰刀割麦子,我都有十三年没有去过麦地,摸过镰刀了,用我老妈的话是,大忙天的干鞋净袜,有福气的很。感谢时代的发展,现在割麦子,很多时候只需站在地头,手拿编织袋装麦子就行了。孩儿们缠着要听听咋割麦子,像是听传奇故事一样兴致高昂。老公说割麦子印象最深的是装车。一铺一铺的麦子用叉挑到架子车上,老公的作用巨大,需要站在架子车上把一叉一叉的麦子摆放整齐,摆放时为了能让蓬松的麦杆实落,总要不断地用脚踩,看似不锋利的麦芒多了还是会把小腿拉出一道子一道子的红印,现在还总把一到夏天腿上出痱子归因为小时后装麦车留下的后遗症。我印象最深的是牵牛和割麦。好像会牵牛时牵牛一直是我的事,牵着牛缰绳走在最前面,牛拉着两辆架子车,爹一个,妈一个。空车时牛和人都走的快,走在牛前边的我最开始总是走几步小跑几步,后来长得大点才能跟上节奏。麦子装到车上往麦场里拉,已是牛困人乏的时候,走的慢腾腾的。麦车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不小心,麦车就翻了,这是最熬煎人的事,谁心里都有火,边埋怨边重新装车,有时候男的说话重了,女的不服气,就会吵起架。小时候,总是能看到越是最农忙时,一家人越容易吵架。
割麦子也记忆深刻,很小就会拿起镰刀,开始时割一沟,慢慢的两沟,最后割四沟。早晨割麦子,晨风凉凉的,凉风里裹着麦香,迎风割麦子,听着很有诗情画意,割麦子的人却感受不到。早晨的麦杆湿润,再锋利的镰刀割起来也是一顿一顿的。等太阳升到一杆高时,麦杆开始变脆,好像割起来容易点了,但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可不好受,通常我们会背对着阳光干活,日头照在麦田里,也照在割麦子人撅起的屁股上。麦灰覆盖在脸上,经汗水一冲刷,脸上一道黑一道白,用袖子一擦,更是个大花脸。脖子上,鼻子里,耳朵里,麦灰知道它能袭击的每一块阵地。割麦子最忌讳割几镰刀就站起来伸个腰,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活是一股劲地干下去,从第一镰到最后一镰,不能懈怠。最后一镰刀下去后,会有扑通地倒在麦铺上,舒展一下酸疼的老腰,麦芒挨着脸,淡淡的麦香钻到鼻孔里,火辣辣的日头照在身上,喝上几口水,稍作休息后,把一铺铺的麦子装车拉回麦场。整个过程是劳作,是实在的活,哪里有田园诗种描绘的勾人场面。
除了割麦子,还干过薅谷苗,打农药,摘绿豆,摘苹果,摘西瓜,掰玉米,想起来没有一件是好玩的。现在想来为啥我皮肤原来那黑,脸上盖有雀斑,去庄稼地里风吹日晒的能好吗?不要给我提防晒霜和润肤霜,那是舞台上的银环下乡的打扮。现在不用去干农活了,捂了许多年,涂了一瓶又一瓶的爽肤水,摸了一盒又一盒滋润霜,好像脸有点白,有点水润。
如果让我现在再去干农活,还是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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