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中药

汤药真是难以入口的东西，李锋望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怎么也下不去口。半碗灰褐色的汤汁静静地躺在碗里，里面还能看到微小的颗粒。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连带着李锋的胃都跟着一阵阵痉挛。他突然特别后悔非要自己煎药，如果不看到是不是还能好点？

自从媳妇忙着上班，父母还在到处奔走，李锋觉得他真应该为家人分担点，于是他决定自己煎药。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后悔了很长时间。一副中药是用纸包着，像极了电视上演的古代药房出来的药包。李锋根本没在意，随手打开了。这一看不要紧，当时就吓了个半死。只见纸包里安静地躺着蜈蚣，癞蛤蟆皮，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花花草草。“这是药？”李锋哆嗦着想，“这要是喝下去就算是没病也得中毒。”

为了一线希望，李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慢慢端起药碗，吹了吹依然漂浮的热气，刚送到嘴边又放下了。李锋转身向暖水瓶走去，拿出水杯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有点高，他想着等水凉凉再喝药。

天气很热，李锋坐在客厅，任穿堂风拂过。除了上学那时候，好像多少年没享受过大夏天的穿堂风了。蝉不知疲倦地叫，像是要唤醒点什么。李锋不仅没觉得甛噪反而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宁静。农村真好！多少年没听到这么纯粹的蝉鸣了？李锋不记得。从进入工厂开始，心里就有了一种紧迫感，好像不这样拼搏就对不起自己的人生。所以，躁动像破土而出的幼苗在心里滋长，怎么也压不住，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感受大自然的宁静？

“快好起来吧！”李锋想，他再也不想看到父母为自己奔波的身影了。小时候父母已经为自己操劳过了，如今都结婚了还不能让他们安度晚年，真是自己的失败。李锋试了试水温，感觉还有点高，不过勉强可以接受。他重新走到药碗前，深深吸了口气，眼一闭一口把药倒进了嘴里。还没等他往下咽，一股独特的腥味混合着苦味直冲脑门。李锋下意识张嘴要吐，又生生忍住了。他艰难地咽下去，眼泪都出来了。李锋放下药碗的同时急忙抓起水杯，一口气灌了下去，也不管那水是不是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