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电影《香水》

我不是一个影院观众，总是跟不上院线的节奏，看的电影基本都是下线后的“老”电影。不过，这样看电影可以用最经济的方式（主要是省时间）看到高分电影，省去了被宣传牵着钱袋和眼镜的麻烦。

就这样，点开了高分电影《香水》。题目香气四溢，镜头出现的，尽是灰暗污浊的场景。反差之大，令我始料不及。等到渐渐看进去，直到最后，完全赞同“这是一部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的说法。

电影全名为《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改编自德国同名小说，作者帕·聚斯金德。该电影全球票房过亿，获得“德国奥斯卡”——德国电影奖八项提名，且最终获得六项大奖。

影评：“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电影《香水》

一．主人公的路

故事的大背景是十八世纪的法国（电影里的法国，不是我们以为的浪漫之都），各城市都是灰暗肮脏，充满恶臭，其中最秽臭的是巴黎（又吃惊一次）。而巴黎的鱼市，又是最令人作呕之地，故事的主人公就出生在这里。

影评：“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电影《香水》

主人公格雷诺耶的母亲是个鱼贩子，她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污渍斑斑，在到处是鱼肠、蛆虫、老鼠的摊位底下，生下了格雷诺耶。因为多次生出是死胎，她母亲也没有理会这一胎，起来继续收拾鱼。直到婴儿一声啼哭，周围人寻声看到在垃圾里的孩子，纷纷问责。就这样，他的母亲被依法绞死。

无人抚养的格雷诺耶被送到了加拉尔夫人的孤儿院。这里比鱼市好不到哪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挨挨挤挤。小婴儿要占领他们的地方，于是这些孩子们合力要捂死他，幸被及时发现救下。不要以为这是同情和悲悯，收留以及救下他的加拉尔夫人，也是为了收入。

五岁了还不会说话的格雷诺耶对气味异常敏锐，他捕捉、分辨、回味各种气味：臭的，香的。并开始发现自己在嗅觉上的天赋。

影评：“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电影《香水》

十三岁时，因为没有地方住，加拉尔夫人把他卖给了制革铺。制革铺更是臭气熏天，他每天如牛马一样做苦工，终归是活下来了，也成年了。

随着铺主去镇上的一次送货，让格雷诺耶“鼻”界大开，嗅到了很多前所未闻的气味。他第一次知道了香味的高端呈现形式是“香水”。同时，幽闭于制革铺的他，第一次嗅到了少女的体香而如痴如醉，顶尖的爱神香水相比于少女体香也相形见绌。人造香气与天然体香相比，是低端与高端的区别。他循香而去，少女受惊，他失手杀人。香味和少女一起香消玉殒，这成了格雷诺耶一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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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格雷诺耶来到了巴黎，给香水技师巴尔迪尼送皮子。因为对气味的独特领悟，他不费吹灰之力分辨出风靡一时的香水“爱神与赛琪”的构成，并且迅速调制出来，令生意萧条、苦苦支撑的巴尔迪尼大为震惊。于是，巴尔迪尼用五十法郎把他从皮革铺买来。

格雷诺耶大显身手，使巴尔迪尼衰落的香水调制店复苏了，而且生意超过了曾经的兴盛时期，贵客盈门，香水大卖。至于格雷诺耶，他从巴尔迪尼处学到了植物香精的提炼术。他们二人可谓各取所需，双赢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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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心想学习制作香水高端技术的格雷诺耶，不满足于此。他从巴尔迪尼那里知道了“油脂离析法”，于是义无反顾踏上了奔赴世界香水之都格拉斯的路，成为香料加工主德鲁的一名雇工。同时，他也开始了用少女提炼香料的惊悚之路。他杀死了一名女工，用蒸馏法提炼。失败后，开始改用油萃法提取。他选了一名妓女做实验，提炼出的精油成功骗取了妓女的宠物狗。这一技术上的突破，令他兴奋不已，他开始选中十多岁的少女下手，用她们的体香提炼香精。随着实验的推进，格拉斯城上上下下笼罩着恐怖阴云，案件频发。宵禁、配枪等都无法阻止恶魔的杀人计划。当收集到第十三瓶后，他的香水成功了，他也被捕了。

影评：“用鼻子闻到的恐怖故事”——电影《香水》

严刑审问，悲痛欲绝的父亲问格雷诺耶：为什么杀我女儿？

他说：我需要她。

参议院迅速作出决定，用敲碎所有骨头、再钉十字架的缓慢处死的酷刑处罚他。行刑当日，万人空巷，集聚广场，参议院、警察、主教、行刑官都到了。警察前往监狱押解犯人，格雷诺耶只暗暗打开香水瓶塞，凶暴的狱卒就变成臣服的仆人。于是本应镣铐加身，像狗一样被牵来的犯人，像王子一般身着华服、乘坐马车进到行刑台前。

整个场面寂静，涂抹了魔幻香水的格雷诺耶走上台，行刑官跪地敬拜，人们对他产生了神奇的爱戴，看他是天使、圣者。伴随香气的弥漫，人们仿佛意乱情迷，神魂颠倒，个个激发出狂热的爱，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集体淫乱的狂欢节。如此，怎么会问罪格雷诺耶呢？

事后，神智清明的格拉斯人，羞愧难当，重新审理此案。他们匆匆将一个无辜者德鲁送上绞架，对整个事件则讳莫如深，选择集体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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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拥有世界上最有力最恐怖武器的格雷诺耶，并不快乐。他凭借嗅觉记忆，回到他的出生地——巴黎鱼市，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他把剩下的半瓶香水浇在头上，香气瞬间诱发起人们强烈的爱火，他们一拥而上，满怀爱意地把格雷诺耶分食殆尽，地上只剩衣服。

还要补充一下这部电影的诡谲之处：格雷诺耶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毁灭。

出生后，生母被施以绞刑。

孤儿院长大，十三岁以七法郎的价格被卖到制革铺，加拉尔夫人刚刚拿到钱就被杀了。

成年后，他的天赋展露在香水制作人巴尔迪尼面前，巴尔迪尼花了五十法郎把他买下。而卖他的皮革铺老板归途即落水而死。

等格雷诺耶想继续学习油脂离析术时，他用香水配方换取自由和文书，前往世界香水之都格拉斯。而换得上百种香水配方的巴尔迪尼，觉得交易上算，一拍即合。格雷诺耶一离开后，巴尔迪尼就一睡不起，且他一生积累的巴黎桥头的房子，边缘像刀切一样坍塌。

到了格拉斯的格雷诺耶，在德鲁的香水坊工作。研制香水的过程中，接二连三地杀死多名少女。当格雷诺耶被释放后，警察以德鲁的店里发现了被害人的毛发物品为证据，拘捕德鲁。最终德鲁成为连环杀人案的替罪羔羊被绞死。

结尾，格雷诺耶凭借嗅觉记忆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鱼市，用剩下的香水再次制造了迷幻，他被众人分食而死。

一路成长，一路毁灭。

剧情诡谲怪诞，令人惊惧悚然。

二.主人公的心

我存在，我证明；我需要，我占有

对于一个用嗅觉认识世界的人，味道即存在。格雷诺耶悲惨的遭遇，使他对周围一切麻木。这些不能把他压垮，他可以用冷漠和憎恨对待。但是，在里，当他发现自己没有气味时，那真是令他绝望。存在，即有气味。哪怕是一块石头、废铁，一只青蛙、蝌蚪。

这个发现令他慌乱，格雷诺耶需要证明，证明自己的存在。他证明的方式就是发明一种超越一切的气味，以表明他——格雷诺耶。

于是，他重新从洞穴里爬出，到了香水之都——格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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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她。”格雷诺耶平平静静说出自己杀死萝拉的理由。

因为需要，所以占有。这样予取予求，是不是没有道理？

电影里有个镜头，娇艳的玫瑰花被卸到香水店铺地上，巴尔迪尼说上万朵玫瑰花才可以提炼一盎司玫瑰精油。

如果，玫瑰花会说话，她将说什么呢？

鲜花和少女是电影里提炼香水的原料，因为需要，就要被杀吗？因为需要，就要理解被占有和毁灭吗？生活中的很多纯洁和美好，如同少女一般，被毁灭。

但是，格雷诺耶执念已深，“恶”无反顾，开始了连续的谋杀、提炼。

因为，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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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爱，我要被爱，我要真实

格雷诺耶手中有了可以征服世界的武器——神奇香水，他可以让国王吻他的脚，可以让教皇称他为救世主。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这种可以激发人类产生爱慕之心的香水，却无法提供真正的爱与被爱。香消则爱逝，那种爱慕是虚空的，短暂的。

格雷诺耶依然无法忘记卖桃少女，那是他内心真实的爱。在山洞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没有气味时，心中巨大的失落就是少女回头对他视而不见。因为格雷诺耶是用鼻子感知世界，气味意味着存在，无味意味着虚无。所以，少女回头，遍寻（嗅）不见（他假想的），就是格雷诺耶的痛苦。拥有魔幻香水后，他又想到了卖桃少女，想象的画面里，姑娘被他深深吸引，相拥，亲吻，格雷诺耶极力脑补爱与被爱的滋味。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不会用爱的方式对待人，但他依然有爱和被爱的需要，包括格雷诺耶。

然而，这不可能。因为那个姑娘已经被他捂死了。爱而欲占有，无法占有即毁，这不是一出天天在上演的戏吗？

毁灭和占有一直是格雷诺耶做的，他一直在用毁灭的方式占有。魔幻香水诞生了，他的目标达到了。在香水的操纵之下，格雷诺耶真真切切看到了人类的真面目：虚伪、放纵、狡诈、自私……太不堪入目，以致于他想要一种哪怕是憎恨——只要是真实的。

萝拉的父亲是整个广场最清醒的一个，他愤而上场，举剑来到格雷诺耶跟前。格雷诺耶满眼期待地迎接这份真实的憎恨，哪怕是死！结果，萝拉的父亲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渐渐哭出声来：“我的儿子。”审讯时，这位痛苦的父亲，曾言明要亲眼看着凶手被打被钉，且眼神的点点滴滴都是憎恨的父亲，也发生了这么大的翻转。

这真是极大的讽刺，格雷诺耶想要真实的憎恨都没有。

他得非所愿，遂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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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电影的味道

你我是否置身于一个如电影里一样的“鱼市”，到处是污秽、腥臭、暴力、放纵、狡诈、淫荡、虚伪之地？

你我是否如同影片中的人们，试图使用“香水”掩盖生活中的臭气？

你我是否遇到过“格雷诺耶的香水”，那种点燃你空前的激情、动力和欲望的主义、理想、偶像？

你我是否遭遇到“格雷诺耶式”的技术，它肆意攫取和破坏你的生活，毁坏你的健康，毁掉你的感情？

你我是否也是电影里的某个人：生活苦拼，顾不得生儿养女的那个女人？仅有一点点“体香”的资源，还被需要、被算计的姑娘？呼喊着定别人罪的麻木群众？面对不幸，越来越冷漠的孤儿院加拉尔夫人？能榨多绝不少拿的皮革铺老板？偷窃别人配方的巴尔迪尼？利益当头的议员？假冒伪善的主教？

你我是否有过“格雷诺耶式的遭遇”，被遗弃，没有爱，被压榨，被利用？

你我是否有过“格雷诺耶式的欲望”，想要争取到控制权，证明自己的存在？

你我是否深深萦绕着一种“没有味道”的“格雷诺耶式的空虚”？

你我是否有过“格雷诺耶式的执念”，因为需要，所以占有？

……

这电影的味道，真是如同香水一样：前调，中调，后调。

只是，并不香。

不过，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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