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念诵大悲咒时,我常常在换气时含混,甚至沉默着从节奏里跳过去,师父提醒我不能这样,说有漏洞。我理解为:就像编织一件衣裳,马虎的地方就是一个漏洞,所以每一句都要掷地有声般清晰可辨、并加上心的专注力,才有用。
最近几天都没有抓住一日之际的清晨去完成读诵功课,然后或在下午马虎补上,或者会放任自己漏一天,就像念大悲咒时含糊过去的那一句一样。
这个状态跟转山时一模一样,以个人而言,更多的时间里是各种贪玩和各种累趴,几乎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转山?和应该如何转山?如果不是师友如佛菩萨般的显现,这一场转山就会变成户外探险与耍坝子了。
转山第三天7月28日清晨,拍完全家福就翻越身后的原始大山啦
大家在头一天曾揣测早上出发的时间,我认为会在10点之后,因为那时候帐篷上的露水基本上干了。所以当组长师父跟我们说早上8点出发时,我都惊呆了,心想到处都湿漉漉的该如何整理?殊不知在后来,即便下着雨、在布满牛屎、马屎的营地上也能迅速整装出发。
5:30起来坐在帐篷里,背诵经论一个小时后才钻出帐篷收拾行李,基本上要花去一个小时,临出发前跟李师兄去开水区要了一些奶茶下藏式油条。虽然是很马虎的早餐,也超过了我的设计的饮食标准,因为自己仅仅只准备了芝麻丸子和核桃仁,外加向组长师父讨的青稞粉。藏式油条和酥油包子是组长师父在26号出发前给我装的,这些陌生的食物结果派上大用场,解决了好几天的饥饿。我预设对自己的“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并没有百分百照做,也许幸好没那样自虐。
秋吉尼玛活佛和喇嘛们一开始我们组竟然紧跟秋吉尼玛活佛所在的第一组,一抬头,满眼都是红衣尖帽的喇嘛,活佛坐在高处,面朝东方神色庄严地结手印念诵。
我一直感觉若非得到佛菩萨的各种加持,绝对没有毅力完成这次历时14天、2000多人、几乎全程无手机信号的大转绕。
跟着师父们爬山很喜悦,同组的马欢师兄每天都紧随秋吉尼玛活佛所在的第一组转山,并分享说:“跟上师爬山点儿都不累,一个人爬山就累死了。”而唯一一个自己背几十斤行李的汉人女居士圆化师兄也说在上师注视她一会儿之后,行李就不重了,上师每天都加持了她,转山结束后她就在玲珑寺剃度了。
原始森林里除了遮天蔽日的松林,还有很多很不一样真菌和植物,这些只是沧海一粟,还有很多香的草翻越高山森林,里面的路要么很狭窄,大家必须摩肩擦踵行走,要么有很多条路,全凭自己的感觉去走。所以大家有时密密麻麻排着队走,有时又各自潇洒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径,总之不能脱离前面的人群就好。
当我看到活佛、汉藏僧尼、信众、孩子……还有佛母,大家平等地排在一起转山时内心被冲击到。
在绕山过程中,出家的尼众和僧众跟在家人表面是打成一片的。结伴行走、自由交流、甚至在险要处的相互拉拔扶助,都很自然。大乘行者,悄悄在内心持守戒律,不会让人无所适从,只让人身心喜悦与感动。也没有挺身而出、呵斥众生的“护法”居士。想起常师父曾经教育弟子说:“你要持戒,该你出电梯。”(而不是电梯里的女居士)
一些勇悍精进“护法”的居士,也曾让我觉得自己身为女性都有种罪恶感,所以一度对出家人、甚至大师兄都不想接触。感谢这种经历,警策我不要做那种损恼众生的人。
翻越高山,到达山顶的风景我的气血还没有恢复,不知不觉就落到最后面。一路上玲珑寺会汉语的僧人,陪伴鼓励着汉人。曲扎活佛更是率领一众僧人断后,确保每一位转山的人都顺利到达营地。
活佛以他特有的、很温和、很温和的语气劝大家骑马坐摩托,然而大家都想自己慢慢走完全程。
快乐的清泉:曲扎活佛我向活佛坦言:“不是一点都走不动,而是想趁机偷个懒享受一下风景再走。”活佛不是很强壮的样子,顾不上自己也在喘气,捧出他鲜活跳动的菩提心:“那就好,你歇好了就跟上来,实在走不动了就骑马啊!”
我们的速度也太慢了,走几十步就想歇着,歇着就不想起来,于是活佛就一个一个一次又一次地关怀:“还行吗?不行就骑马吧。”
一山过后还有一山,只要向上,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对待这群体力殆尽还坚持自己走的汉人,曲扎活佛的身语意都柔和的不得了,让人感受到什么是恒顺。我也暗暗感觉到其他喇嘛的焦虑,虽然他们都忍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拖儿带女的汉人体力那么差却非要坚持自己走呢?甚至有一位喇嘛还表达这是免费的。一位年轻的喇嘛实在忍不住了,跟我坦言:“你知道吗?你是最后一名了。”是啊,都最后一名了还不承认自己不行,还不坐车马……可是小朋友在成长的过程中,但凡没有被宠成废品时,都会争取“我自己来”啊!
我们都体谅到了上师和喇嘛们的为难,有的师兄主动放弃自己的想法,骑上马儿坐上摩托,不再让喇嘛们担忧。并劝慰还在坚持自己走的师兄们:“依教奉行!”另外一些人的做法就是永远走在喇嘛们前面,本来瘫坐在那里休息的,看到喇嘛们来了,就赶快起来继续往前走,并相互告知:“上师来了,上师来了,快走快走!”
看到营地挂满前面的山坡,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我就是这样被赶着前行。
远远看到魔幻般的营地已经炊烟袅袅时,惊叹人与人的体力差距如此之大,怀疑先到的人是否有神足?其实,随着后来不断累积转山的经验,发现影响转山速度的不全是体力,而是心愿力,和由心愿力而决定的体力分配。
各营地间的距离蛮大的,不知道七组在哪里?该不会是最远最高那个吧?
最先到达上师所在的营地到达第一个营地时,遇到同组的一些师兄们,其中体力尚好的毛毛从坡上跑下来说:终于等到你了,组长师父安排我在这里等你们,等到了我就先走了哈。
她起身走,我准备歇一会再走。这时一位大师兄啪地一声摔倒在地,并躺在草地上不动弹,可能躺着太舒服了吧,不过摔坏手足那还得了,马上跑过去问摔到哪里?他指指右脚。马上给他脱鞋,望问切一番,发现尽管啪地一声,也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是给他抹了两次酵素,他继续转动转动脚,站起来走走跳跳,象没有摔过一样,大家虚惊一场。
继续往前走,组长泽翁师父站在路边,问我还有没有食物,并让我把杯子给他,他去给我化缘热水。然后告诉我七组在最高最远那个营地,宽慰我今天辛苦点多走一些,明天就少走一些,并且明天的路好走没有什么高山。师父不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他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并关照好大家,他最担心我们的事情有两个:高反与吵架。
李师兄也是自己背行李那天走了9个多小时,上午遇到李师兄,然后走散,最后又遇到,一起走回营地时已经5点过了,潘师兄还迟一些到营地,累得要躺下先睡上一觉。
大家的帐篷都是马夫扎的,我的帐篷装在背包的隐秘处,他们找不到,所以还得自己动手,走了一整天又没吃什么东西,水也喝得少,真是狼狈不堪。坡上风大,选一个位置不行,大家指给我另一个地方。
我好累,帐篷总也扎不好,我希望得到更多的帮助,但是没有,心里生起一丝不悦,似乎在怨恨帐篷里休息的人不出手帮忙。看到这一丝不悦和隐隐约约的怨恨时,对泽翁师父说“转山累了容易吵架”生起了感受,不禁好笑。然后用一个理由,去平复那一丝以自我为中心而产生的不悦:大家都累了,他们可能比我还更需要关怀呢,我都没有能力去问候一声,应该惭愧才是!
李师兄肯定饿极了,在我扎帐篷时,他一刻也没有耽误地开始煮方便面,水是庞师兄去坡下的小水沟里一点一点打的,他还洗了包包白菜。
我真的不行了,眼前发黑差点立地倒,坐在那里等方便面时,动都不敢动,只能听大家说笑。一天的消耗太大,我吃了一盒方便面不够又来一盒,感叹方便面原来是人间美味,打算从此不要再排斥它了。
吃完面,李师兄再次帮我打气垫,说以后这活他包了。象我这样一个长期独立生活的人,接受别人的帮助,常常只是给别人一个行善的机会,而这一回没有师兄们的帮助,我绝对很难看地死在这坡上了,所以内心很真实地感恩大家,尤其是同样筋疲力尽还来帮我的李师兄,因为给地垫打气的活儿耗体力惨了。
斜天黑前乖乖钻进帐篷里歇息,半夜肝疼醒来,加上地势倾斜整个人都滑到帐篷口去堆着,非常狼狈。调整后睡去,再如是这般醒来一次,再重复……
我断定是方便面害我肝疼,从此再也不碰,开启青稞粉做主食。后来知道马主家那位最强壮的康巴汉子也跟我一样不能吃方便面,嘿嘿,这是身体好的排斥反应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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