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寝室里，四人坐定，打游戏或者看视频，互不打扰，好不惬意。平静之时，敲门声传来，几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纷纷瞧向门口。门开后，是一群带着笑意的学生，递来传单，说是学校游戏工作室的，有兴趣可以加入。一旁的江凡见到几人，打起了招呼，看起来他早已加入了工作室。几番折腾后，房门关上，叽叽喳喳声远离，宿舍又归于平静，各自又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着手里的传单，徐无溪的眼神有些异样，叹了叹气，戴上耳机又看起了番剧，剧情依旧，可却有些心不在焉了。此时，有个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徐无溪回头看到了江凡，摘下了耳机。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
徐无溪听后，表情有些复杂，似笑非笑地皱了皱眉。
“加是可以加，不过我的水平不咋样啊。”
江凡闻言，笑着摇摇头，说：
“这有什么的，简单到不行，你随便准备一下就能进去。”
“呃，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跟你说，你就面程序岗，然后随便看个一两周相关知识，肯定就能进，我之前也看过，太简单了。”
看着江凡眉飞色舞地吹捧自己，徐无溪面露难色，却也陪着笑脸。
“是是是，还是老哥你强啊，我有不会的就靠你了。”
“那是。我先看番去了。”
徐无溪就这么目光跟随着江凡蹦跶回他自己的位置，脸色沉了下来。随便进吗？唉，试试看吧。
翌日中午，徐无溪约少年和伍从文一块儿吃饭，席间聊起了工作室招新的事，少年来了兴趣。
“嗯？那个游戏工作室，不错嘛，能进去还是可以的。”
“是啊，只不过那些代码知识我可能不太行。”
“是嘛......”少年听后，回想起了之前带着徐无溪做的项目，眼里闪过些许难色，不过还是鼓励地说着，“嗯......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太难吧，据说也就是比我们在课堂上学过的那些难一点，你花功夫多看看应该就可以了。”
“唉，就是不知道会问些什么，还有笔试，做不出来怎么办啊。”
“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呗，反正多看看相关知识准没错。”
徐无溪听后撇了撇嘴，明显不太自信。见此情景，伍从文忍不住发言：
“你这有什么可自我怀疑的？就像龙未说得，多看看准没错啊，要真进不去那就是现在能力不行，没啥可说的啊。”
徐无溪明显像是被说中了心里的状态，但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话说你为什么想进去啊？”伍从文接着问了句。
徐无溪听后愣住了，气氛尴尬了起来。少年见情况有些异样，也跟着问了句：
“你是想做游戏吗？或者说心里有些想法，想通过制作游戏表达出来？”
想法吗？徐无溪看着少年那期待的眼神，试图在自己的内心记忆里翻找些蛛丝马迹，可却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无法正面回答，或许是对自己有些失望，又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内心，徐无溪便把头偏向一边，操着奇怪的口吻别扭地说着：
“我，我只是觉得加入了总是比较好吧，能拓宽些人脉，以后找工作也想方便点。”
少年听后些许失望，淡淡地回应：
“嗯，也是。”
一旁的伍从文听到这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以后是想找做游戏的工作？”
“应该吧。”徐无溪顺势回应，眼神有些疑惑和躲闪。
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徐无溪当前的状态，伍从文和少年相视一看，耸了耸肩，便结束了话题，三人就这么结伴回寝了。路上，少年看着在前面走路有些摇摆的徐无溪，不禁想起了刚才的对话。应该吗？大概只是顺势而为吧。
寝室里，徐无溪翻看着代码知识，却觉烦躁，那一串串字符在眼里毫无美感，睁眼入脑，闭眼只留三分，只得死记硬背却无法理解多少。笔试会考什么呢？面试会问什么呢？徐无溪对这些一无所知，迷茫冲刷着知识，自信消散，那所谓的尽头似乎越来越远。徐无溪干脆暂时放弃，拿起手机放松，却看见父亲的微信来言，询问最近的近况，见此，心里顿时有股无名火，烦躁伴随着无奈，谈起了最近的生活和游戏工作室招新。
“一定要进去啊。这个游戏工作室和你的专业很匹配，进去后多认识些人，多做些事，以后找工作肯定方便些。人生路上，磨难很多，一定要砥砺前行，把握住机会，拼出个未来，在这漫漫路上才会有精彩成绩。记住，一定要进去，要时刻汇报情况，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要像之前一样心不在焉......”
消息很长，全是大道理，徐无溪实在是看不下去，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向了那些鬼画符，只觉头晕目眩。现在有了进工作室的理由吗？也许吧，至少有了那看似是鼓励实则是压力的叮嘱，就当是为别人做事吧，自己的想法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之后的生活仿佛失了色彩，全在为一个空白的目标努力。徐无溪笨拙地跟着教程，木楞地抄着代码，仿佛没有个人思考，做着粗制滥造的游戏案例。
江凡见到，嘲讽了几句：
“你做的这也太差了，我跟你说，我之前搞得那个坦克大战，只花了两天，啥功能都有。”
隔壁寝室的沐言精通程序，串门来玩时，见此也嘲笑道：
“你就做了个这？我们那个组织的人大一的时候就能随便做了，这不就是看个教程的事吗？你要进那个游戏工作室？唉，加油吧孩子。”
听到这些，徐无溪只能尴尬苦笑，强撑脸色。
伍从文和少年来找徐无溪吃饭时，看见他做的东西。伍从文有些严肃：
“你这真不太行啊，这里面没有你自己的东西，全是抄的，你真得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之前工程实训的项目也是，网上找不到相应功能的代码你就不会写，这样真得不好啊。”
少年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徐无溪那尴尬的苦笑，眼里明显是无奈，一股子忧郁笼罩全身，熟悉的感觉传来，少年皱了皱眉。
之后的某天，少年独自找徐无溪吃饭，得知面试已经结束，结果用学长的一句话就能表明了：
“基础太差。”
那天，少年明显感到徐无溪神情复杂，为失败心情低落，却又为迷茫目标消逝而松了口气一般，是自我安慰吗？无法得知了，不过少年倒是有些担心，毕竟之前在徐无溪身上发现了黑气爆发的预兆，也许最近就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担心是有道理的，那天晚上，强势的父亲又来问候近况，得知进入工作室失败，屏幕另一头的男人明显气愤起来：
“进不去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何不认真一些？为何不上进一些？平时少打些游戏，少看些视频，少玩玩手机，时间不就有了？有了时间好好努力，什么事做不成？你看这次，因为你不把握好机会，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可能的未来，之后会缺少很多人脉，找工作也会吃力很多，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听你说过这个工作室之后还会继续招新，好好努力，争取下次进去，要有危机感，不要掉队了。”
身处失败，眼前尽是空泛道理，迷茫困惑和否定话语交织起来，让徐无溪不断自我怀疑。未来似乎已经废弃，当下似乎已经无可奈何，过去又是为何？兜兜转转十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前像是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完全是被父母包办，就这么听之任之，可身旁的朋友感觉都很有想法，自己却像个异类一样，为了合群，大家做什么自己就什么，一直都如此，可为什么现在不行了，为什么现在就失败了？看看前方，尽是迷障，回望后方，尽是苍白，方向在哪？还是不需要方向呢？
一瞬间，无力感遍布全身，前几日朋友们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叽叽喳喳都在嘲笑自己。太差，太差，太差了，什么都不好......悲哀传遍，怨念爆发，黑气从眉心射出，瞬间包裹全身，紧接着将整个房间都吞没了。
不远处，少年正和伍从文谈论最近徐无溪的情况，突觉异样，连忙赶往寝室。少年推门而入，却见房间中间一个黑色茧蛹，伸出许多脉络连接房间各处，似乎感应到了少年二人，那黑色脉络直冲而来，二人弹跳躲开，接着连忙变身为战斗形态。
“龙未，你的担心是对的。无溪他......”
少年拍了拍伍从文，说：
“没事，我们把他救出来。”
伍从文听后，缓和了下脸色，点了点头。
那黑色脉络没抓住人，便开始四处蔓延开来，少年和伍从文见状向后退去。
“从文，这样下去不行，帮我开个路，我要进那茧蛹中把他拉出来。”
“好。”
说罢，伍从文让小武幻化为一把平台枪，闭眼聚神一会儿，向前连射几发带着蓝色光芒的子弹，子弹落点处，黑色脉络纷纷避开，少年见此连忙跟上，踏在空白区域，跳跃着来到茧蛹旁，拔出刀刃，白光一斩，那茧蛹开了个口子，少年进入后，缺口封闭，一切都回归了之前状态。
茧蛹空间中，一片漆黑，少年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徐无溪，却无方向，只得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
“大龙，应该在那里。”
小莫出现指了个方向，少年寻踪而去，发现了一栋房屋，走进去后，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四面墙立在原地，而角落里蹲着个小男孩，双眼无神。少年缓缓走上前，蹲在一旁，轻声问道：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男孩没有反应，只是头似乎更低了，一些来自最近的记忆进入了少年的脑海，让少年了解了事件的全貌。
少年见此叹了叹气，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啊，其实也不知道之后能做些什么，看起来有个明确的目标，可太空洞了啊。看着周围的人光鲜亮丽，有着各自的想法，我就会不自觉地被推着走，很难去细想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努力着，也不知道努力的对不对，到头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是如此，我觉得其他人也是如此，都在为一个所谓的目标前行，是特立独行还是随波逐流了？各有各的评判吧，至少当下是在做事，在生活，这也就够了。至于别人的期望，别人的言语，别人的压力，有何办法呢？我觉得没办法，你得拿出相应的成绩才能堵别人的嘴。至于在获取这成绩的路上，也只能忍受这些压力了，让自己看开些，也只能如此了。看吧，很无奈吧，就因为如此，做啥事都不太顺畅，不过结果就如此了，消沉也无办法，我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鼓励鼓励，告诉你我，失败之后还有下一次，还会有机会，就这么让内心的安慰大于怀疑，让心情好些，做事时能顺畅些。”
小男孩稍稍抬起了头，少年见此笑了笑，说：
“其实为了能找个工作而进工作室没什么不好，都是生活的一种方式，都算是一种目标，管别人说啥，别迷失自己就行。就算只是敷衍别人的话，自己多说几遍，自己信了就行。出来吧，老是闷在这儿也不好，我也懒得说了。”
少年起身伸伸懒腰放松，接着冲天一喊：
“小莫！该结束这一切了。”
话毕，一片白光散出，笼罩整个空间。
茧蛹空间外，伍从文焦急等待，但见那黑色脉络萎缩回去，一股股白光从茧蛹射出，周身一切慢慢化作黑气散去，见此情景，伍从文松了口气。
少年带着徐无溪伴着白光出现，徐无溪看上去得昏睡一段时间。
“龙未，这算是搞定了吗？”
少年摇摇头：
“没啊，我只是把黑气压制了，有些散去了，有些还留在无溪身体了，治标不治本罢了。”
伍从文听后眯着眼，心事重重的样子。
“龙未，是我们之前玩笑开过了吗？”
“有些吧，但其实如果他本身就很喜欢做游戏，也不至于如此介怀，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那他......我们之后需要劝他不要做了吗？感觉可能会循环下去啊。”
少年想了想，说：
“算了吧，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去做呗。为了合群，为了他人，没什么不好的。”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
这之后，一切回归正常，只是徐无溪眼神落寞了许多。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工作室决定多招些人，只要按照要求做个游戏差不多就能过，徐无溪就这么重燃希望，虽说结果还是很一般，但至少勉强进去了，往后的日子又像是充满了光芒一般。
少年见证一切也松了口气，不过却觉悲哀。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按部就班，被潮流裹挟着，推着向前，那自我在何处呢？特立独行，逆流而上，而这样的自我又在何处呢？似乎都是迷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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