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的生活几乎乱套了。这三年多的时间,父亲就像一个流浪者,从大哥家,从我家,因为吵架而出走,最终,父亲还是回到了生活了八十年的那个山窝窝。现在想起,每一次父亲的出走,都是因为家庭琐事,父亲管不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结果,那几个当儿媳的心眼太小,没有容忍的度,竟然和父亲吵起来,甚至用粗俗不堪的言语恶意攻击父亲,父亲一辈子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只得选择出走作为逃避的方式。
昨天中午,我回到了老家,一进门,父亲侧卧在炕头的一角,大姐正在大声呼唤。我急问,这是怎么了?大姐说,父亲的腿软的,难以行走。我又问,父亲怎么神志不清?大姐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这一幕,悲从心头起,已经八十多岁的父亲,如此惨淡的光景,我这做儿子的,真是亏欠万分啊!
大姐给父亲盖好了被子,随后,我们在院子里闲聊。正午阳光火辣辣的,分明就是夏日的样子。耳旁传来苍蝇的叫声,这预示着又一个春天已经到来了。
大姐的句句话语,饱含着期待,饱含着对父亲的怜悯,这种心情,其实我也是。回想过去的一年,我对父亲关照甚少,每次总是因为生活忙碌而无暇顾及老父亲的生存需要,看着父亲,我真为自己将来晚年的光景而担忧,晚年这段路,父亲走得好艰难。
我和大姐聊天直至四点左右,父亲要坐起。我们把他扶起来,父亲一丝力气也没有,他显得身体特别虚弱,眼睛微闭。我们把他扶到有阳光的地方,父亲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一声不吭。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父亲看起来意识不在糊涂。父亲这时才看了看我,问我啥时来的。此时此刻,一年多了,我没有和父亲说话,这下显得特别生疏。
午饭,父亲吃了一点。饭后,父亲给我说了一些心里话。他说他死后要把他埋在什么地方,他说了去年为啥和我媳妇吵架,他还说了很多很多。父亲的声音低沉、暗淡,但言语逻辑特别明晰。父亲说的每句话,我都铭记在心。父亲的心里有许多抱怨,说句实话,这些抱怨我也无法处理,生活真是一杯苦酒,每个人都在一杯一杯品尝,有的人是在苦中有乐,有的人却是苦中添苦。
夜幕降临,远处的山峦静穆安然。大姐催促我快动身,我出门的时候,父亲拄着一根木棍,来到院门前,在回来的路上,我的心里,眼前,总是父亲的影子。
这一年,我该如何让父亲多些开心自在,让做儿女的心无亏欠,不只是从生活上予以关注,人老了,精神慰籍也特别关键。
人老了,活的就是一把精力,即精神和气力。一指流砂,一念天涯,人这一辈子,对老人做该做的事,不需要做得惊天动地,其实,柴米油盐酱醋茶,主要关注的就这些,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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