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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立秋
我想起了秋嫂
不知是姓还是名
大家都叫她秋嫂
秋嫂是我的保姆
我对她的记忆
却是在她离开我家之后
我小时体弱多病
有一次抽风吐白沬
秋嫂吓瘫在地上
此后辞职回了自己的家
她的家并不远
穿过一条铺着青石的古街
再拐两个胡同
就到了秋嫂的家
那时候大人顾不上孩子
我决心去寻找秋嫂
凭着之前跟父母来过的印象
七弯八拐居然找到了那个灰色门楼
那是一个曾经温馨红火的院落
模样周正青春正好的秋嫂
在这里嫁给了丝绸商人
商人买卖越做越大
离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一年盼了信来
让秋嫂带儿子去上海
原来丈夫已娶了新妇
拿些银两包裹打发了秋嫂
六七岁的儿子却被留下
秋嫂从此眼睛发直常常自言自语
就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因为曾经的丈夫是资本家
解放后无法像劳动人民那样扬眉吐气
我找到她家时
空旷的院子里只留下一盘石磨
高高的门槛儿
也磨得只剩半截
木床上曾经挂着纱帐的地方
只有蜘蛛在结网
我的到来让她欢喜又慌张
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瓦罐
把油纸包里的红糖用水冲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
这是她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我
那是我唯一一次对她的造访
后来我母亲被打成走资派
秋嫂曾经带了东西想去看望
在大门口被站岗的造反派呵斥了回去
从此再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政治运动让我们家人自身难保
善良软弱的秋嫂
也不知如何度过了那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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