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早恋少年•34•推销挂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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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纪实手法，白描原生家庭五十年的爱恨情仇，早恋，花痴，屠杀亲情……以点盖面，折射半个多世纪的时代变迁，从而激励人们弘扬真、善、美，摒弃假、恶、丑，珍惜当下，拥抱明天。                                ——题记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过大年，少不了挂历这回事。或电影明星美女如云，或山水美景心旷神怡，或古玩宠物争奇斗艳…挂历仿佛浓缩了人们对美好物质生活的想往之情，于是过年家里在醒目位置挂上一本精美挂历，几乎成为每户人家不可或缺的家常便饭。

懵懵懂懂之间，挂历销售成为抢手生意。恰逢改革开放方兴未艾阶段，市场监管之类极不规范。越美听说单位里某部门也在鼓励员工做挂历生意，冲着那10%回扣，越美跃跃欲试，加入了挂历销售大军。

说干就干。利用三班倒多出的大量休息时间，越美携带挂历样品前往老家推销，主要目标用户是当地星罗棋布的乡镇企业。

父亲根喜听说可以赚钱，自告奋勇帮着越美一起出发。根喜做过生产大队农技员，人头熟悉，大可利用。父子俩展开首次正儿八经的生意合作，也仅此一回而已。

根喜把越美带到一厂长办公室门口，嘱咐几句之后，自己却转身消失。越美硬着头皮走进去打招呼说明来意。厂长倒是热情，询问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根喜咋不露面，一起喝一口茶唠唠嗑。越美只是苦笑，心想这父亲怎么怕见人，连自己这样的结巴后生都不如。

不管怎样，挂历生意倒是出乎意料，这里几十那处几百本，数目相当可观。亲戚、同学诸如此类，能利用的关系皆利用。

越美来到公社塑料厂，朱厂长一看见越美就喜出望外：

“小朋友啊，我认识你！当年，一起到县里参加共青团团代会，还是我带的队！李越美这个名字记得可牢，当时学校里出了名的高材生。就冲这点，买你四十本挂历！”

也有碰钉子的。初中隔壁班最调皮的小万，子承父业成了一厂之长。越美走到小万面前，小万厂长一捋铮铮发亮的油包头，也不接茬，也不招呼越美坐等什么，自顾自和厂里人说话，视越美为空气。越美耐着性子说小万啊咱们可是一起玩过斗鸡的吧，人家鸟都没鸟。越美转身离开。

挂历倒是挨家挨户各就各位，资金回笼却没那么简单。其中一个大户搁浅了，其厂子年底工资都发不出，怎么给挂历钱？山穷水服疑无路，该厂子的丽会计说认识越美，因为她妹妹与越美同班同学、常回家说起越美的名字，一端详姐妹俩还神似，越美趁机请丽会计多费心。丽会计帮了大忙，一进账就第一时间电话告知越美，弄得厂长很是诧异：

“这小子消息比我这当厂长的还灵通呢？”

确实如此。越美如愿以偿，给丽会计恭恭敬敬递上一大块巧克力。丽会计望着傻乎乎的越美，笑得梨花带雨，直呼“甜撒人嘞～”

单位那销售挂历的刘主任心急火燎把越美招去，不耐烦地告诉越美，最后一笔款项未入账，赶快去催款。就是那一起参加团代会的朱厂长，越美说明来意，朱厂长亲自把会计找去作详细解释，账目清清楚楚，堂堂正正一大厂子，不可能为几百元小钱做假帐。

越美来到刘主任那把来龙去脉说明，请求他们的会计多多费心。人家会计眼皮都未抬。

过了几月，刘主任冲到越美上班地方找领导，说那笔钱还未到账，要扣越美奖金抵扣。越美领导明白了缘由，一笑而过。

后来才得知，挂历成本低利润高，起码赢利在总销售额的一半以上，而那所谓10%回扣低得骗小孩一样，所以最后那笔说不清道不明的款项也不了了之。再过几年，那刘主任英年早逝，也大不了越美几岁。其实作为单位同事，相互体谅为上，不可仗势欺人。

按理来说，越美可以有五百元挂历销售回扣收入，到头来却颗粒无收。原来，有的挂历费用，被根喜直接上门取走，至于怎么一回事，根本没交代。只是越美急急忙忙问起，才轻描淡写回应一下。越美想不明白，做事怎么可以如此没底线？可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好认命。最后没亏钱已算大幸。

后来，外面的广告公司找到越美，回扣一年高过一年。越美再也没敢从本单位刘主任那拿一本挂历，再也不敢与父亲一起做生意：钱没赚，债可能早已欠上。究竟是买香烟老酒还是替超英堵窟窿，不得而知。

有了经验，越美越做越顺利，事半功倍，收益颇丰，利润率大概在首回合的五倍之上。虽然红火时间不长，却也收获满满。收获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深厚的友谊。随着挂历昙花一现般冷落，此类生意就此作罢。然而越美还是有根本想象不到的收获。

那个做钢材生意的成老板，过年之前总要问越美要几十本挂历送人。成老板不傻，只是送越美赚钱机会，以答谢越美以往有关通信工具方面的大力帮助。成老板甚至这么说：

“挂历只要让手下到市场上随便买几本，但是啊，越美，我相信你，小哥们！”

一诺千金。越美之后与成老板交往了几十年，从未断绝来往过。倒是中间介绍的朋友渐行渐远，早已遁迹。

越美也是早不做那挂历生意，就是如法炮制，去市场挑一些符合成老板口味的挂历，按照标价向成老板要款项，好过成老板过年给越美发红包。就是说越美帮成老板办事情，放心。仨字：很放心。

这边越美风生水起，家里面可从未太平过。越美回家，母亲阿珍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越美面前一吐为快：

“本来已经很难，好不容易指望着那塑料压机赚点钱，想不到超英自说自话到外面应收款单位去拿钱结账，回去马上讨好媳妇，做了坏事还说不得，一说还火冒三丈反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