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家
“对不起,女儿。”王大顺抱着那一万块钱和那一堆东西,望着越来越小的人影,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记得小时候大娃子总爱甩着两个整齐的小辫子用那水灵灵的眼睛崇拜的看着我,常常跟在后面,甜甜的叫着爸爸,爸爸。忙农活的时候总会跟着在田埂上,会体贴的问“爸爸,你渴不渴,先喝口水吧”、“爸爸,爸爸,我也来搬玉米吧”。那时的回忆像电影片段般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回放。后来呢?有关大娃子的回忆去哪了,被谁藏起了。破旧的大巴不时的发出嗡嗡的声音,周围的村民互相问候着,聊着最近的趣事。大顺独自坐在窗边,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到了村口,大顺缓缓的挪动着脚步下车了。包着女儿给的东西穿过弯弯曲曲的田埂和茂密的树林回家了。院子里的枇杷树下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太太来回踱着步,不时的那条大顺早上离开的路。院子边上那一排排菊花开的格外的灿烂。客厅的的木板门上还贴着几年前的春联,经过时间的洗礼,早已变的破烂不堪,原来喜庆的红色也褪成了紫红色。窗台上的护栏早已锈迹斑斑,上面还挂着几张破布。窗台外面的木架子弯弯曲曲高低不平。上面晾着些干豇豆,萝卜干,生姜还有大蒜。房梁上也孤零零的挂了些玉米。看着路口有人影晃动,那双布满皱纹的脸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方向,放在背后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望着大顺的方面,被湿气晕染过的双眼显得格外明亮而有神。
“老伴儿啊,大娃子回来了吧,我一会儿晚上给她做她最爱的干豇豆炒肉。可是家里没肉,要不我去王田家借点。”说着李美玲双手紧紧的抓住大顺的胳膊和手,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顺,仿佛拉着他大娃子就能像奇迹般的出现在面前。
“大娃子...大娃子她不回来了。“说着大顺便拉下美玲的胳膊抱着东西埋着头默默的进屋了。美玲看着大顺的背影,转头看看回家的路,眼泪顺着眼窝默默的留着,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原本佝偻的背更加的弯曲了,一瞬间眼里的光芒全都熄灭了。美玲挪动着双脚抬着一根小板凳佝偻着向着院子里那棵茂盛的枇杷树走去。树上一丛丛繁多洁白的花朵预示着来年丰硕的果实。坐在树下抬起双手环抱着有些粗壮的枇杷树,用干枯而苍老的手一寸寸的抚摸着它的树干,秋风带着枇杷花混着野菊的清香飘进了心田。
“你怎么不回来看看我呢,我的儿啊。你看树上都开满了花儿了,明年就能结很多你最爱的枇杷了。豆子我也年年晾着就等你回来吃了。是不是到我死的时候你都不会回来呀。儿啊,我好想你呀。”泪水默默的划过脸颊,滑进嘴里,微咸带着苦味儿,滑进心里,凉了整个身体。回想起那些年那些事,忍不住嚎啕大哭。
夜色开始暗了,美玲收拾好心情进屋了。大顺坐在桌上盯着那一万块钱,那些衣服日用品发着呆,不知在想写什么。看着自己的媳妇儿,默默的将那堆中午没吃完打包回来的菜递给了美玲。
“这是最后一次帮二娃子偿还赌债了。我对不起大娃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二娃子再赌欠债的话就让他自己还吧,他自己做的事该他承担责任了。再也不能吸血鬼一样找大娃子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愧啊,有愧啊。”大顺激动的拍着桌子,痛苦的嚎叫着。
“你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我的女儿能回来,能回来看看我这个做母亲的。我劝过你多少次了?有哪次起作用了。我也累了。”美玲提着菜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香味就从厨房里传出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欠要到了吗?今天他们都催了我好几次了,说再不给钱就砍手指抵债呢。大姐那么有钱,肯定没问题的。“说着王成便吊儿郎当的从门外进来了。望着已经在吃饭的父母。拿着碗便开始盛饭了。
”吃什么好吃的呀,这么香。大姐给了多少钱,不止一万吧,给我呗,正好没钱花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自己跪在地上说的。我告诉你,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下次你是死是活我和你妈都不管你了。就算死我老两口也不会去跟你姐要钱了。“大顺哆嗦着指着王成,胸口还在不停的起伏着。美玲看着气坏了的大顺,放下碗默默的帮大顺顺着气
”好好好,最后一次。'"望着气坏了的父亲,敷衍的回答着。
晚饭过后,王成拿着那一万块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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