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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山记游之四:圳头篝火

罗子山记游之四:圳头篝火

作者: 凤城磨子 | 来源:发表于2019-03-01 08:35 被阅读0次

            老石他们还在喝着米酒。

            瑶乡的米酒太好喝了,如果不是群主宣布要夜宿圳头,我今天也准备端杯,喝了可以好好地睡一觉。

            记得三年前到黄溪口有事,朋哥中午招待我的就是米酒。黄溪口的朋友个个喝得,在酒桌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说得你没有理由不端杯,而且一口一杯,毫不含糊。我在干了第一杯后,再也无法忘记那杯正宗米酒:入口甘醇,落肚后口内自然生津。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个困扰我多年的疑问:《水浒传》里的那个生辰纲啊,天热暑渴,众军头为什么还要买酒吃?原来米酒还能解渴呢!

            纯酿的米酒,不像白酒入口就烧得喉咙火辣辣的,下咽时还要向上翻了白眼来帮助。斗酒时,为了搞倒别人,一口干了,作痛苦状,亮了杯底,转过头就吐掉了;或是装疯卖傻,端起杯来摇摇晃晃就先洒掉些,一仰脖子,让酒从口角流到耳根再入背部,完了同样还要理直气壮,亮个杯底朝天,给对方看清楚……

            人间丑态,种种奸诈,尽现酒桌。所以在上了几回当后,我在那种场合就从来不端杯了。

            今天是农历三月三十,节气谷雨。前往圳头时已经黢黑,出发时天上没有半点星光。就只知道不断地往上爬,比来乡政府的那段路更险。来福的那把梯子不见了,估计扔在了乡政府。路面倒还好,是新修的。

            走到半路时,突然起了大风,刮得车窗呼呼作响。还不时看到车路右侧滑坡下来的泥石,占着半边车道。左手边是悬崖,远照灯打到路旁就跌入深渊不见了。黑夜中转了几道急弯后,我便丢了方向感,不知身在何处。这一路来搞得我高度紧张,还好老彭坐在前排,不断地提醒和鼓励着我。

            车到圳头时,篝火已经烧了起来,在大风中飞舞着火舌,不时有火星被刮向远方,周围站着三五个村民。

            除了木屋前的那堆篝火,周围一片漆黑。只听见狗的叫声,估摸不着村子的概貌。而天上的星星被风一吹,就像洗过一样,变得又大又亮,伸手可摘了。

            气温明显低了下来。老彭已穿上那件在乡政府工作的徒弟给他捎来的棉衣,老刘早有准备,穿了皮夹克,我缩手缩脚地站在火堆旁边取暖。

            距篝火稍远处,迅速立起了四五个三脚架,手电、头灯一片乱射,又引得那些狗一阵狂吠。这时有村民昂起了山歌,几只狗探头探脑地在人群中想看个究竟,不再叫了。现场显得很混乱,都打着手电,忙着上架子,没带架子的已开始按快门了。

            人一冷就尿多。

            周围太黑,不敢走远,我又最怕狗,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个老乡,老乡朝屋档上指指说:“过去就是”。我打着手机电筒走了过去,果然有个厕所,门用一节竹枝栓着。

            我拔掉竹栓,拿在手中正想仔细欣赏一番。突然间有个什么东西触了一下我的裤腿,惊得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只成年黑狗。那只黑狗被我一照,盯着我,裂着牙,喉咙里响着低沉的哄声。我闪进门,啪地一声就把那阵后来的吠叫关在了门外。好在门内安了插销锁,这时心里砰砰直跳,手里还抓着那根竹栓子。

            那只狗没有一点走开的意思,好像还坐了下来。只要手电晃一下,就发出一阵狂吠,离门很近。心想这下完了,这只狗把我守住,关在厕所里。那边的山歌嘹亮起来,似乎正在唱着“十八妹妹辫子长”,跟着就有人起了哄,接着“两条辫子到脚掌”,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明显夹杂了美女群主的声音,莫非群主也参加了?

            我想呆在这里可不是个办法,那只恶狗又守着门,正想打个电话叫老彭把我救出去,这时外面有人嘿嘿地笑着朝厕所走过来,站在那里咳了一声,“哒哒”地闪燃了打火机,好像还点了一颗烟。

            这时我的胆子壮了些,就打开门,果然有个人站在外面抽烟,估计是个要解手的,那只黑狗却不见了。

            走到外面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堆篝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只见老石拿了根录音笔,推着群主围着篝火,站在人群中央,正逼着美女唱山歌呢!老石的眼神有点迷醉,望着那张被篝火扑闪得绯红的脸,催着说:“快唱!快唱!”向美女急得直说:“我不会唱山歌啊!”跟着就有人伸过脖子教她歌词:

            公鸡不叫毛不松,母鸡不叫脸不红,

            妹妹见哥红了脸,一定有话在心中。

            十八妹妹生的乖,不高不矮好人才,

            世上只你生得好,好比仙女下凡来。

            十八妹妹辫子长,两条辫子到脚掌,

            十字街前过一路,吊起好多少年郎。

            十八妹妹穿身红,飘飘摆摆象条龙,

            后生看见发癫疯,老人看见入梦中。

            我看了看老彭和老刘,老彭正取着不同的角度在照相,老刘则背抄着手,远远地站在壁脚上看热闹,米米不见了人,有可能脱了帽子,是不是在发癫疯?

            大伙似乎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就“噢嗬嗬~~~!”地又起了哄,风声、巴掌声、口哨声、坏笑声、得意的声音、被真惹笑的嘿嘿声,犹如一曲交响乐,和着火光、闪光灯光、手电光和天上的星光,最后变成了老谋子导演的《印象刘三姐》,在罗峰山下的圳头村,上演了一出更真实的山水实景剧。

            美女还是没被教会唱山歌,倒是老石他们在村民的带领下尽情地放开了喉咙,大家也一起手拉手围着篝火跳了起来。地面有些不平,我跳了几回后,就和老刘站在壁脚说话,一眼看见米米正跳得欢呢!

            人到这时确实有点困了,静下来又有点发冷。我看村民还在往篝火上添加柴块,心里不禁发起毛来,真的要搞个通宵狂欢啊?老石、群主和米米他们好像还没一点要歇气的意思。和老彭一商量,他马上说:“叫村主任安排我们三个,先休息算了”,老刘也赞成。村主任打着手电,准备带我们去歇宿,没想到这次的异动情况,却引起了整个队伍的哗变,大家都要休息了!

            人在旅途,碰到天黑,首先想到的是那张床。俗话说:“日图三餐夜图一宿”,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其实人生何况不是如此呢!荣华富贵,贫贱低微,在佛家眼里皆如浮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丑虚实也一样。

            睡觉的队伍在走了两段石板路后分成两股,向美女被村民向右引走,老石刚想迈脚跟了去,立即被大部队叫住。随后引来一阵哄笑,没了女士的队伍变得放浪,各种浑话荤段子就来了。我和老彭老刘被安排在村主任的屋里,还有袁军和电视台的小杨和小陈,共六人。屋子里一张席梦思床,楼板上打了地铺。看门上的红喜联还未褪色,就知道这是村主任儿子的新房,小俩口肯定出去打工去了。我们把那张新床让给了电视台的两个后生,四个年纪大的就睡地铺。剩下的队伍还在分散着,我也不管它了。

            我刚躺下就听见老石在外面飞跑着,嚷嚷说:“我安排哪里?”袁军有点紧张:“怎么又回来了,我们这里肯定加不下。”老彭说:“你放心,他绝对不会睡在这里。”说着老石就在门口伸了伸头,撂了一句“这里怎么睡”就跑了。

            天上的星星真明亮,连眼都不眨一下……那堆篝火还在燃烧吗……屋后的圳坑响着水声,是下雨了吗……思绪也变得湿漉漉的,不知何时在朦胧中沉沉睡去……

    201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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