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界①

无名之地

一栋栋破败的高楼耷拉着站在地面，任由蛛网与尘埃遍布身躯。人类曾以高楼来象征文明与实力，如今早已无力对其进行保养和维护。被抛弃的它们日日夜夜被风沙侵蚀，曾经的灯红酒绿被不知名的藤蔓代替。

睡眠中小兽感受到地表传来的震动，“嗖”地一下藏身于最近的破败汽车中。远处，一辆改装后的重型越野摩托车裹挟着轰鸣声靠近小镇，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干涸的马踏飞燕喷泉雕塑下。

“苏汐，你以为自己在开战斗机吗？”苏九九哆哆嗦嗦地从后座爬下来，双手揉着有些发麻的腿抱怨着。苏汐在遍布碎石的荒漠中高速驾驶、横冲直撞，她没有晕车呕吐就已经很棒了。

身后传来气流的波动，苏九九下意识地低头蹲下。当苏汐的腿划过头顶后，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腿长了不起啊，你就不能说一声？下车耍酷给谁看呀！”

“你那么矮，随便躲一下就行。”干净柔顺的黑发从头盔中倾泻而下，与灰蒙蒙的城镇格格不入。苏汐伸伸懒腰，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眉头在看到水池中厚厚的尘埃时皱起。“九九，这里好脏。”

“你是我姐，还是我是你姐！”苏九九从机车后面解下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包，水杯、坐垫、阳伞……打开包就看见被不同特殊材质包裹住的生活用品整整齐齐地摆在眼前。

“就不能别那么讲究，凑合着休息下不行吗？”

“不行，你有见过满身灰尘的美人吗？”苏汐坐在她摆放好的坐垫上，用阳伞在燥热的空气和昏黄的太阳之间隔绝出一片阴凉。

话音未落，十几辆轻型摩托从附近的断壁残垣中一跃而出，以喷泉雕塑为中心扬起一片灰尘。伴随着流氓哨的停止，水杯被蒙上的一层薄薄灰，苏九九忍不住笑出声来：“满身灰尘的美人呀。”

“呵！”苏汐冷哼一声，随意拍了拍衣摆，所有尘埃都从她的衣物上慢慢滑落。

苏汐看向越来越近的人群漫不经心道，“诸位，是有什么事吗？”

跟在中间男子身边的人面上拉扯出一副笑容，向前走了几步，“我们想和姑娘谈笔交易。”“哦？什么交易？”苏汐撑开手里的阳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现在世道乱，两位姑娘不如与我们结伴而行，这样……”“你怎么知道我们顺不顺路呢？”苏九九疑惑道。“无论是否顺路，我们都可以为两位姑娘提供食物、能源和安全庇护。”男子缓缓说道，“还望两位考虑考虑。”

“姐，还有这种好事？”苏九九把苏汐拉向自己，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骗小孩的吧。”

苏九九在苏汐的眼神中看出一句“对呀，骗你的”，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没被气死真的是心大。

苏汐收拢大量对方的眼神，懒洋洋地说道：“这么好的条件，不知我们姐妹二人需要用什么交易呢？”

“二位只需要吃喝和好，再每日配兄弟们玩儿玩儿就行。”那位男子话音未落，人群中就穿来阵阵笑声。“哥哥们会好好疼你们的。”“闭嘴。”中间的男人笑着呵斥着身后的人群，“别把人给吓着。”

“没事儿，我们姐俩不至于那么胆小。”苏汐并不是很在意人群的眼神和态度，“就不知道你们说的能源在哪里，我这车里的燃料可用不了多久。”

“东南方向十五……”“咳！”中间的男人狠狠地咳嗽一声，打断了身后兴奋得意的声音。“如果姑娘同意，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

“没事，我相信你们！”苏汐缓缓地站起来，眼底划过一抹光亮，“我们姐妹二人现在就能陪你们玩儿玩儿。”

“啊！”她身后的苏九九被石头绊倒。手中的水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砰”地一声扬起灰尘。瓶盖不知何时挣脱瓶身，滚动到她们对面的人群中。苏九九趴在地上发现苏汐扶自己的意思，慢慢地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幸好刚刚把水喝光了。”

“小妹妹，”人群中一位男子拿起瓶盖晃了晃，“你要不要自己来拿呀。”紧接着，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苏九九听出了男子语气中的不怀好意，站在苏汐身边甜甜地笑道：“不用啦，你留着吧！”

话音未落，人群中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苏汐飞速地在伞柄上按了几下，随后以伞为盾阻挡热浪和冲击波对两人的侵袭。

沙尘渐平，银色的伞面轻轻抖落尘埃与血迹，恢复干净的模样。苏九九站在血肉横飞的爆炸坑旁，从衣袖中抽出金属细棍，小心翼翼地将完好的装备挑至身边，并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大桶，倒出些许溶液沾湿手帕，准备将它们擦拭干净。

苏汐拿起随身的望远镜向远处的危楼看去，几分钟后她朝着房顶的某个方向，红唇轻启：“带着你的人一起下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