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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旅人:藏族向导

记忆的旅人:藏族向导

作者: 随风似水 | 来源:发表于2023-04-28 08:54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后来我才知道那年在川西并未见到雪山,不过是夕照金山。那是我家第一次自驾远行,算起来已是十五年前。那年我刚拿到驾照,不敢上路,来去十天,全是先生开车。

我家那时开的不是越野车,却也带着刚上小学的儿子,开过海螺沟,翻过折多山。在离开丹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车被堵在一条乡村小路上。

川西一带多为藏区,山里气候迥异于城市,虽炎炎夏日,早晚凉如深秋。车刚开到那条乡村小路时,夕阳的余晖撒在路上,温暖似春。那时,车上无GPS,全靠看地图,看路标,路不太好走,也不知我们怎么就拐到这条小路上。

只见前方停了好几辆车,我们也只得跟在后面停下来。下车打听,说是前面修路,遂上前查看,的确在修路,车辆根本无法通行。问多久,皆说不晓得。

起初,我们还能在车里静心等,阳光暖暖照着,刚好小憩一会。少顷,便不耐烦。太阳渐渐沉下,凉意袭上,关键是晚上还要赶到旅店。

后悔流恋美景,耽误赶路,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车走走,空气中泥土与牛粪的味道一股股飘来,凉风也一阵阵吹来,路上看见少许藏民,这个村也应该以藏民为主。时间一点点过去,前面的车仍纹丝不动。似乎惟有回到车里方能减少焦虑与惶恐。

突然,我发现前面有的车开动了,却不是往前而是开到旁边更窄的小路。先生打听到这些车主大都被当地人领着开向另外的道绕行,避开修路的地段。有的给一百元,有的给两百元。这不是敲诈吗?荒郊野林,又在藏区,天色越来越暗,心不由一紧。

正琢磨怎么没人来领我们,就见一个男人向我们的车走来。待走近,却见那人约摸四十多岁,与我所见的大多数藏民一样,黑红的脸,脸上条条沟壑,显得比实际年龄大。

只听他用有带着浓浓藏味生硬的普通话说:“带你们过去,我开车。”

他边说边指着我们的车,示意我们把车门打开。我赶紧说:“我们自己开,你给我们指路就好了。”

那人站在我们车旁,没有说话。我悄悄让先生跟他讲讲价。天色越来越暗,我真怕他一走了之。

隔着车窗玻璃,看见那人举起一只手,摊开手掌。“五十”,先生说。

那人不吭声。莫非要五百,我心跳加速,这些村民岂不同黑帮一样。

先生又跟他说“一百”,他愣了一会说:“等一下。”便跑开了。

见那人跑开,我不由把坐在旁边的儿子拉到身边,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先生:“他不会是去找人吧,五百就五百。”

“不会,前面的车不都开走了嘛!”从倒车镜看先生的表情有些僵硬,旁边的儿子玩着“奥特曼”,一脸无所谓。我紧握的手有些出汗,懊恼为拍风景在丹巴待的时间太长,或者就应该夜宿丹巴,不着急赶往下一站。

眼看前面的车一辆一辆开走了,天色倏齐暗下。后面没有车,我们成了最后一辆。我脑里不断浮现电影里、生活中听来的恐怖画面,一阵寒意袭来,又找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也给儿子加了件外套,儿子说他一点不冷。“老天呀,保佑我们顺利回家吧。”我望着车窗外,心里一遍一遍祈祷。

夜色朦胧中,老远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奔向我们。待走近方见就是刚才那人,他说自己在前面骑车,让我们的车跟着他。我看了一下时间,不过十五分钟,竟像经历了春夏秋冬。

他把我们引向一条山路,非常窄。穷乡僻壤 ,会不会埋伏他们的人。我把随身携带的小挎包紧紧抱在胸前,里面揣着我们此行的全部费用。倘若,他们抢了我们的钱,夺了我们的车,把我们扔在这里,或者……我不敢想下去,这些念头却挥之不去。先生慢慢开着车,紧跟在那人后面,没有说话,儿子睡着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呼的风声。

总算开过崎岖山路,看见前面的柏油马路,有微弱灯光闪烁,天已全黑,一种回家的感觉温暖全身。

那人在路口等我们。我长舒一口气,他要五百就给他五百吧。这一身的汗,也值了。

我从挎包里取出五百捏在手里,先拿一百让先生给他。那人接过从车窗递过的一百元没有走。我想跟他再讲讲价,正要说:“两百”,却见他在衣兜里摸东西。

“你说多少吧?”我听见自己变了调发抖的声音。

只见他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钱数起来,数了两遍,然后把那叠钱递给先生,旋即沿山路返回。

先生数了一下那叠钞票,正好五十,有十元的、五元的、一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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