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停电了,真无聊!”乐乐无精打采地说。
“点蜡烛,打火机呢?”仝梦轻轻地问王海,“在这,在这,老婆大人。”
烛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乐乐爬在王海身上,“爸爸,爸爸,我们玩游戏吧?”
王海把蜡烛移到窗台附近,双手伸了过去,随意变换着手指的动作,让乐乐猜猜墙壁上出现的影子是什么?“小羊?”“不对”,“小狐狸?””NO",“小马?”“答对了,"
乐乐开心的在床上跳跃着,墙上来了这么多小动物,乐乐问:“爸爸,他们怎么总是出来一下,就走了,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是影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抓也抓不到哦。”
乐乐玩着玩着睡着了,仝梦躺在王海的怀里,看着孩子白白的脸蛋被烛光映成了桔红色。
仝梦和王海是老乡,从小青梅竹马,一起上中学、大学,毕业后一同被分配到镇上的中学教书。双双成了培育祖国花朵的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老婆,起床了,早点放在餐桌上了,今天我有个会,先走了。"王海吻了一下仝梦,吻了一下乐乐,便出门了。
小城的柏油路越来越宽了,街道也比几年前干净许多,每次开会从乡下到城里王海都是坐同事的车,正准备年底把驾照考了,自己买一辆,办事方便点,只是前几年在城里买房的贷款才刚刚还清,他一边望着车窗外一边啄磨着。
“王叔,今天吴处长请客,你们又要一起斗酒吧?”吕文问。
“每次都喝他不赢,吴处长这酒力全校无人能敌啊!小吕,你也要多操练操练,晚上一起喝几杯。”
小吕是个刚分配下来的小伙子,父亲吕伟也是教育系统的老干部。90后的小吕正是这个时代的高富帅,有着自己独特的性格,除工作之外,不太喜欢与60后,70后为伍。
“谢谢,我爸肯定会去的,我就不参加了。”
王海是一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中年男人,下班后唱唱歌,跳跳舞;双休日打打牌,钓钓鱼;一听闻有酒局,朋友同事一约便立马出发,外号“酒王”。
仝梦对此很是懊恼,没生孩子之前,撒下娇,发点气,肯定管用,现在已经失效了,一到放假,把小孩放到老人那儿,各自玩各自的。
“叶子,晚上干什么去?”
“与电视为伴,仝姐有啥事吗?”
“吃完饭叫上曾云、马慧,我们凑上一桌!”
“没问题。”
约几个闺蜜来家摸麻将,什么烦恼都不记得了,朋友圈有一句送给她们这样的女人的顺口溜,“上半夜守寡,下半夜守尸。”
王海一到周末,常常半夜满身酒气推门而入,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入睡,仝梦每次为他擦洗后才独自一人睡下。
年未,教育局一年一次体检开始,大部分女教师有咽喉炎,妇科疾病,而多数男教师被查出三高,王海拿着自己这次的检查结果,愣了一会,”轻度酒精性肝硬化”。他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烟,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
“王海,你以后少点喝酒,肝都受伤了,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很重要。”仝梦一边吃着晚饭,一边乞求式的对王海说。
“老婆,晓得晓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对吧?”王海回答道。
“知道就好。”
王海夹着一块排骨,放到仝梦的碗里,“你多吃点,我没事,以后一定少喝。”
清晨,仝梦从王海的身旁醒来,爱人的身躯是那样的温暖,她不禁用双手紧紧地搂着,王海缓缓地睁开双眼,温柔地亲吻着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人们好像一棵棵小树,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快乐的沐浴在春光里,树儿的影子随风而动。
[为你写一个故事]影子〈二〉
吴处长,姓吴名胜,教导处的头,别名“酒圣”,从事教育三十几年,教学经验相当丰富,如果不是喝酒惹祸,骑车把自己摔成了跛子,早已调到市局当领导了,如今只能呆在这乡镇中学慢慢熬到退休。唯一期盼是儿子今年暑期大学毕业后能顺利进入教育系统,有一份踏实的工作,也继承下他的事业。
“王主任,今儿个周五,我约了市局刘股长谈谈下一批学校电脑的分配情况,你和我一起去,我家的酒鬼酒我藏了八年了,今晚一起尝尝。”
一听八年珍藏,王海便心有所动,特别是忍了近半年没来白的,只喝喝低度的啤酒。
“吴处长盛情,小弟自当义不容辞。”
团坐酒桌,“酒王”与“酒圣"把气氛一升华,一桌人个个举杯即饮,个个口号声声。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
”东风吹,战鼓雷,今天喝酒谁怕谁!”……
几瓶下肚,王海颠颠撞撞走到餐厅的洗手间,脑袋里昏沉沉,喉咙里火辣辣,肚子里乱翻腾。“哇”的一声,汤汤水水夹杂着胃内的鲜血喷洒了一地,他实在站不稳了,顺着墙壁慢慢倒下。突然闯入的男服务生吓得目噔口呆,立即通知服务台,120急救车瞬间到来,王海迷迷糊糊被抬上车,送进院。
〈三〉
“爸爸,爸爸!”乐乐甜甜的声音传入王海的脑海,他用力的挣开眼睛。
仝梦坐在床沿,早已泣不成声。看着从小一起长到大,自己深爱的男人,带着一张苍白的脸平静地躺在病床上。
“谁是家属,请到办公室来一下”,值班医生问。
“病人昏迷了68个小时,请看一下检查报告并签字。”
仝梦看着检查结果报告,手不由得颤抖,“肝癌”,怎么可能,去年说是轻微的肝部疾病,怎么变得这么严重。她脑袋一片空白,靠着医生的办公桌站了许久。
学校听闻此事,全员一片哗然,同事们接二连三的过来慰问。
吕伟、吕文父子最先赶来,”王海”,“王叔”,“今天觉得好点吗?”
“好多了,谢谢你们!“
“好好静养,早日康复!”
吕伟是看着王海出生,成长,工作,结婚,生子,尤如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此刻的心情沉重得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动弹,不知所措。
叶子,曾云,马慧也随后进入病房。
“仝梦,王海。”三人一齐与他们打招呼,过去是声音甜得像蜜一样的三位美人,今儿谁也提不起精神。
仝梦无助的看着她们,叶子的泪水在眼眶里流动,她是外地女孩,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自从分配到这所中学,仝梦像亲姐姐一样照顾她,因为她俩是教一个科目的,同在一个办公室。备课,上课,听课,评课经常在一起,自己每一次教学上的进步,都有仝梦的指导与帮助,在这个小城里,也早已把她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
“叶子,有时间多陪陪你姐!”王海微笑着说。
叶子哽咽地回答,“好的,王哥,你多注意身体,好好治疗!”
曾云,马慧也紧紧握着仝梦的手,安慰着王海。
吴胜跛着脚,带着妻儿一起走进了病房。
“吴处长,你也来了。”王海问候到。
“王主任,好些了吗?以后这酒还是坚决不能再这样喝了,好点养病,争取早日出院!”
吴胜这几天彻夜难眠,他感到深深地自责,如果不是这珍藏的酒鬼酒,如果不是自己经常约着王海在酒桌上舌战,也许没有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
他不敢直视仝梦的眼睛,不敢去抱抱乐乐,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塞进王海的枕头下,叫了一声妻子,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
同事、朋友、亲人,都络绎不绝的过来探望,仝梦的泪水洒了一遍又一遍,近段时间日日夜夜的默默流泪,眼睛也有些迷茫了,就像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迷茫了一样!“没有王海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痛苦的化疗,各项的检测,几个月内,病魔把170来斤的王海折磨得只有百来斤,明亮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情,口腔里多处溃烂,吞食难咽。
炎热的酷暑来临,太阳把大地烤得滚烫。夜晚,病房的灯一直亮着,王海默默地望着坐在身边睡着的妻子,摸着她搭在床沿的秀发,回想着他俩从小到大一起经历的每一个快乐的瞬间,这时,他是多么憎恨老天,为何让他得上这样的绝症。
他的人生路才走了一半呀,他的孩子,他的父亲,母亲,他身边这个最爱的女人,他多想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们身边,陪孩子玩游戏,买早餐给老婆吃,约父亲去钓鱼,邀母亲跳一曲舞。不、不、不,这些他再也干不了了。他越想心跳越快,他越想泪水越往下流,他用被子捂住自己,他实在太难受了,他决不能让仝梦听到他的哭泣声!
“医生,医生,医生……”
早晨醒来,仝梦看着紧闭双眼的王海,鼻孔没有了一丝气息。
乡村的路灯光线有点暗,仝梦经常徘徊在灯光下,在这寂静的长长的夏夜里,她一直在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为你写一个故事]影子(写作原由:一个好朋友的真实经历,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己孤单的影子,看到后心情很是沉重,想为她写下这个故事。希望每一个人为自己的爱人、亲人注重健康,珍爱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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