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地,一个月要回老家一趟。
病来如山倒,按我爸的话,半年前奶奶还是很“定”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先是变得爱忘事了,煮东西把锅烧了,抱怨说自己老了,我听不得这些话,心里拼命想逃,我说人都偶尔会记不住事情的。又有一天早上说是吃完饭大家叫她她没应,匆匆把她送到医院,从此我看到的奶奶已经大不相同了。话少,有时精神极差。出院后差不多一个月又因为偷偷去买咳嗽药水,快到家门口摔了一跤,肩膀处骨折。我第二天听到后十分慌乱,回想起前天傍晚心里乱糟糟的,许是有些感应。回来看到忍着巨大疼痛却又时时咬紧牙关的奶奶,心疼不已。
这次回来看到奶奶走路稳了一些,前阵子刚给她配的四脚拐杖,她渐渐习惯使用了,不像开始那会儿本来走路不利索,还要提着拐杖走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变回那个大嗓门,能说会道,有时候还爱抱怨的奶奶已经不可能了,这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在“差”与"更差”的情况下,我们都不得不妥协于“差”的状况。有些转变是不可逆的。
晚上等奶奶睡下了我去洗澡,出来时看到奶奶走出中间的大门,叫了我一声,我挺惊讶,赶紧问怎么了。她说我在里面叫你你没应,就出来了,我以为你出去了。手里也没有拿着拐杖,语速,神情让我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以前奶奶精神好的时候。她顺势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我们就此说了一些话,内心欣喜不已。还问了我现在回来需不需要抢票之类的,端午的票抢到了吗?其实还没抢到,我说抢到了。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回来。我自己在心理默默地想。她还抱怨说小叔一家半夜三更出去还没回来,说怕我一个人没胆,就出来了。家里的确冷清啊。
庭院白天晒过太阳,有些许余热还没散去,我说要不我们进去吧,然后我们又进来前厅坐下,话又不怎么多了。有一句没一句,天气十分燥热,我拿着扇子轻轻扇着。奶奶突然说要喝茶吗?我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好吧,难得如此有兴致,匆匆洗了杯子,我负责煮水,冲茶的事情,一定要交给奶奶的。她喝一杯,我喝两杯,我拍些照片到群里,姑姑们说我这个日本妞一回去,奶奶就高兴。我把她们的一些语音扩大,放给奶奶听,她也挺乐意。
说是我在陪她,其实有可能是她在陪我,她怕我胆小,不敢一个人呆。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远去的人》,泪流不止,我能读懂故事里的主人公,我也明白奶奶,我总在奶奶的一些眼神中看到她的倔强,她的自尊,以及她的不解与不安。这些细腻的情感是不应该被覆盖的,但言语始终不及万分之一。我虽敏感但却怯懦和蠢笨,始终无法将这些情感好好传达。如果其他人无法感受,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好好守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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