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气巴力把满满一箩头蔬菜kuαi到家,放下篮子时,满额的汗水都涔出来了。母亲看着我带回来那么多的菜,投向我的目光满是疑惑。
我看见,装着什么也没发现,忙低了头用湿毛巾擦了擦脸。
妈妈仍然憋不住气,对我发飚了。母亲说,你怎么分这么多的菜呀?
我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嫌母亲没事找事儿,可母亲己经问话了,我不得不答。我答非所问地说,我哪知道呢?可能是咱家人口多的原因吧!
妳是不是张口向菜园板儿多要了菜?这可是绝不允许的!
我哪敢呢?我知道您规律多,妳再给我个胆儿,我第一回到生产队菜园子里去分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一上去就提出那样的无礼要求吧。
那么说,熟了以后你就可以多要多拿啦?
切!妈呀!妳别这么顶真,这么吹毛求髭胡乱找茬儿好不好?我总觉得我能第一次替家人去分菜又圆满地带回来,我自认为我满有成就感的,可经您这么一审问,心里凉哇哇的,总觉着不是个滋味,咋那么别劲儿呢?
不耐烦听是不?
母亲一丝不饶地问到这里,我不置可否,也不愿作答。我也不敢供口说出有人家小敏奶送的一部分韭菜…那事尽管是一件值得歌颂的好事,可我不敢提,一旦提了,以母亲的冇事找事儿鸡蛋里找骨头的作法儿,我不但落不到表扬,挨骂总少不了的,弄不好还会因此而挨打的。我何苦呢?我有话最好噎到肚子里去…我逐渐悟出,我与母亲之间的共同语言越发少了,或压根儿就没有一语半句的融洽。假若我说是小敏奶送我的,母亲她立马就会变脸,骂我沾别人的便宜了,从而骂我个狗血喷头,里外不是人。既便不是我主动索要的,也不是我愿意接收的,可人家敏奶非要给咱,也属好意,那份人情总不好拂罢…就这种情况也不行,反正我做什么事,无论好坏对错,在母亲看来都是说不出个正理儿的。既然说不出个理儿,我干脆就不说,也不想企盼啥时候能讨得母亲破天荒会给个宽容的笑脸与恰到其份的好评。在母亲面前,尽想一些让人高兴的好事儿,那简直是白日作梦痴心妄想,我干脆也无心对她表白我自已的那份小小的功劳(多分菜)了,以免减许多意想不到的节外生枝,不图有功,但求无过,最起码不挨她的谩骂和追打,己是烧好香了。我宁可守口如瓶息事宁人,也不愿家里多起一丝一缕的不和谐的狼烟。
我与母亲冷持了一会儿后,我打算跑出去玩耍,因家中气氛总有些沉闷,让我轻松不得,也爽快不得。
正当我准备不辞而别,母亲却依然不舍地在追问道,你还没回我话呢,又打算上哪跑儿?
我说,我无话可说,我哪儿也不去,最多在村里与相处不错的伙伴们一起闲玩玩…。
看看你尽学些时光痞儿遛逛蛋儿怕下板儿,赶明儿净等着麻衣雀儿往嘴里叼食儿吃吧!我母亲这么熟能生巧地脱口而出说。
我每听到母亲这一翻唱式儿似的数落,不知怎么就萌生一种皮下长毛的战慄与快感,想笑也不敢笑,暗忖,我这母亲也真奇怪真特别,她怎么与别人的妈妈说话的语调不一样的?别人家的母亲待其子女都和蔼可亲,而我的母亲,连骂我的语汇也逐日演化成了唱戏似的一套一套的啦,成了一种官样的道具了。我耳根眼儿差不多都听出了茧儿。
我正想着怎么才能赶快脱身跑离家门,忽柵栏门旁站了个豆芽一样一个瘦削的小人,我定晴一看,那不是村西头的二狗儿么!
我与那二狗儿平时也并不算熟悉,他怎么就主动来找我玩了呢?再看他那举动与神色,鬼鬼祟崇在向我频频招着手,还挤逗蛤蟆眼儿向我神密地施着眼色呢!
(待续)
3月29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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