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凉,深秋的风肆无忌惮的摧残着枝干虬结的老桑树,枝头几无桑叶,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枯叶。
这棵桑树不知道有多大年龄了,从记事起,就这模样,这棵树下有自己太多的欢乐。夏天枝繁叶茂,遮天闭日,树下就是天然的空调房。每到桑枣成熟时,那黑中透着红的桑枣绝对成了他的主食,每次吃完,嘴巴上像涂了一层墨水。熟透了掉地上的也不会浪费,捡起来还能买点零花钱。门前池塘里的红鲤鱼最爱吃桑枣,每到这个时候他总喜欢用自制的钓鱼竿,带上一大把桑枣去钓鱼,那是一钓一个准,记得那年发洪水,半天的光景,就钓了一大脚盆子,清一色的红鲤鱼,最大的有两斤多。
收拾一下发散的神经,顺子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直了直腰,看了看磨得通红的手掌,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继续挥锹挖土,整理着自己的老宅,他舍不得花钱雇人,就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一个人慢慢整理。
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在那场百年一遇的洪水中全部倒塌,政府补贴了一点钱。他准备用这钱,加上自己教书攒的钱,不够再向哥弎借点,打算盖三间瓦房。前面的六塘河堤上,现在有几家小蒸气窑厂,烧出来的砖比大窑厂的砖便宜不少,有一家小窑厂是老表家开的,还能先欠着,可以不用付现金先拉回来用。同学娟子庄上有个瓦工包工头姓周,自己也认识,手工费也可以欠一点以后给。
顺子盘算着,这样一来也差不多可以把房子先盖起来,要是等攒足了钱再盖房子估计又要等几年。只有先盖好房子,才能娶媳妇结婚生娃,总不能把老婆娶回来住露水地里吧,他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想自己单独过日子,不想每到端午节就搬家,不想一直跟着哥弎过。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建好的新房子,宽敞明亮的大瓦房。顺子越干越勇,铁锹飞扬,车轮滚滚,汗如雨下,渴了就喝口井水,饿了就吃点自带的大饼,。这大饼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揉面,做饼那是不在话下,嫂子的手艺都比不过他,他做的醩面饼是色泽金黄,外脆里软。
顺子正埋头苦干,南面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顺子的初恋。
朱丽远远的向顺子挥着手,迈着轻盈的脚步向顺子快步走来,脖子上淡黄色的纱巾迎风飞舞,笑魇如花。
“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顺子抬头擦汗的功夫,突然发现朱丽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忽觉一阵香风袭来,他连忙扔掉手中的铁锹,一把抓住她那细嫩的手,语气急切。
“想给你一个惊喜呗!”朱丽“”格格”的笑着说道,腾出来一只手半遮住嘴巴,脸上红霞密布,风吹得乌黑的卷发遮住了半个脸庞,黑亮的眼睛温柔的盯着顺子,含情脉脉。一颦一笑,惹得顺子心神荡漾。
“你看,这些土都是老房子倒了留下来的,这一片我已经整的差不多了,等全部整平,我准备在前面先盖三间瓦房,后面这一大片空地留做菜园子,以后等我有钱了,再在后面的空地上建一栋两上两下的楼房。”顺子顿了顿神,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指着宅基地,比划着向朱丽说出自己的计划,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嗯!好,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朱丽拿出纸巾帮顺子擦去即将滚落的汗珠,一边给他不断鼓劲,一边环顾四周。
既然朱丽来了,就不好再干,顺子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推着独轮车和朱丽一起往嫂子家走去。
和嫂子打了声招呼,顺子就带着朱丽去河边老孙奶家的小鱼船上去买点鱼回来吃,恰好鱼船刚收网回来,逮了不少野生的小杂鱼,顺子买了有三斤多回来。
顺子亲自下厨,朱丽打下手,做了小鱼锅贴,嫂子不停地往朱丽碗里夹菜,热情似火,边吃边夸顺子是多么多么的能干,话里的意思是不言而喻。朱丽在一旁不停的点头附和着,微笑着……
顺子边吃边寻思着,她怎么会突然来了?这算是传说中的看门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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