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早晨就像一个刚沐浴过的少女,清纯秀美,带着一股自然的幽香,令人陶醉,那勤快的鸟儿跳跃于树枝之间,不知在为什么而忙活着,山风也不怠慢,习习吹过,撩拨着那些摇曳的新绿,一切都那么安然自若。
土路上一头水牛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舔着路边的嫩草,它毛色油光发亮,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善待它的人。梁公腰间别着柴刀跟着水牛,脚步没有了以前的稳健,他的风湿病又犯了,肩不能挑担,连走路都吃力。
可是,为了减轻三才的负担,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到山上去打牛草,所以,梁公赶出家里的那头牛到坡地去放牧,顺便打些薪柴回去,好烧火煮饭。家里劳动力少,容不得他偷闲在家。
水牛脖子上的铃铛有节奏地发出响声,和着鸟鸣声,梁公心情不错,也哼着小调。隔壁家大婶经过,有些造作地大声说道:“哟,心情不错嘛,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梁公拿眼角瞟了她一下,嗡声回道:“我能有什么喜事啊?”
“你也别装了,谁不知道你的大儿子大才已经高升了?他到镇里去当领导,以后吃香喝辣的,能少得了你的份吗?这还不是喜事吗?”
“他是他,我是我,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啦,再有能耐,他也照顾不了那么多人,我就不指望他了。”
梁公只想快速结束话题,他知道隔壁大婶喜欢没完没了地说事,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别人谈他的大儿子,心想:不听话的小兔崽子,自己的家不好好住着,偏偏去做什么上门女婿,是嫌我无能力养家吗?
不许别人谈,不代表自己不想儿子,想啊,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梁公都在想:不知道这大儿子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嫌弃,只要他过得顺心,做事顺意,就算他不回来看望父母,都可以谅解,总之,孩子不止他一个。
梁公现在只想尽可能多做些体力活,要不然全部都落在三才的身上,就算是年轻力壮也受不了的,就像石磨磨久了,也会变钝一样,更何况是肉身呢?
三才已经有第二个孩子了,卫红还是周而复始地往返于两村之间,虽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领,但家里开支大了,两个年轻人似乎有些小别扭,没以前那么腻歪恩爱,有时候还在老人面前使性子,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
梁公心里急啊,既心疼三才,又心疼卫红,更心疼两个小孙子,小孩子都想让自己的父母宠爱,可是经常连个抱抱都得不到,每次卫红一出门,小小孙哭得喉咙都哑了,而那时候,三才早在地里干活了。
梁公只怪自己不中用,他没有想到这是自然规律,社会在发展,很多格局都变了,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一定会日久天长,特别是问题产生时,如果不及时解决,或者解决过于草率,就会出现裂痕。
我们熟悉的美丽的卫红穿上最美的衣服去镇上开会,当她站在时髦的同行面前时,才发现自己落伍了,像一只丑小鸭出现在天鹅群里,她的自信荡然无存。
卫红突然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看不到外面的精彩,每天一回家,看到的是疲惫的丈夫,围绕膝前的孩子,还有腿脚不好的老人。
她感到有些惆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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