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老二(一)

要说那放牛仔——孔老二，尽管有点傻，但的确还真有些蹊跷的故事。他比我长二岁并早我二年上学，后因跟不上班降了一级。没降级之前、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听说漂亮地回答了老师一个问题，使许多学习好的学生都十分尴尬、未答上来，只有傻老二的答案最正确，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呢。别人不是回答爹、爸当家，就是娘、妈当家，而他却知道他家的一切是“毛泽东思想当家”，是不是够厉害的？

蹲在下一个年级后，回答老师的问题又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与“谁当家”那事一样的轰动，连我们未上学的小孩们都知道：这个人的脑袋还真是相当不简单。

一天，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一寓言故事，题为《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说的是：一只河蚌正在河滩上张开蚌壳晒着太阳，恰好有只鹬鸟从河蚌身边走过，就伸着长嘴去啄河蚌的肉，河蚌急忙把两片壳合上了，把鹬嘴紧紧地钳住了。鹬鸟用尽力气怎么也拔不出嘴来、不能飞走；河蚌也脱不了身、不能回河里去了。鹬鸟与河蚌就争吵了起来……这时，正好有个打鱼的人从那里经过，就把它俩一起捉去了。

讲完故事，老师问：为什么蚌夹住鸟嘴不相让呀？全班人都在积极思考，却哑口无声、没有人敢作答，但这事没能难住孔老二，他抬起双手、高高地举起，生怕老师看不到，在站起来的同时又“我”了一声、似乎胸有成竹：因为河蚌吗，特别希望吃到那个鸟嘴不是，那鸟嘴，与鸡嘴一样，都是骨头长的，它吃下去后，肯定会快速长外壳，身体跟着就长得快了，也变得更强大了，就有力气将大鸟拖到水里去，然后再吃它的肉。

这答案，整得那老师也目瞪口呆，便说了声“挺有想法的”作罢。其他学生都认为他回答的贼好，并送去了雷鸣般的掌声。这热烈、鼓励的掌声，极大地刺激并修复了傻老二、那根缺了弦的神经，诱导他更加有所作为了。

下学的路上，胆量也越发大了起来，邀请其他同学，要一起去抓河蚌，因是顺路，大家也没有反对。在回家道路的右侧，有好多低凹地域和多个流水沟经过，正好我们几个末上学的孩子也在哪里玩，到处不时地可寻见河蚌的存在。有的曝露着身影，还在张着嘴进食呢；有的藏在泥里，不过随着它的滑行足迹，也可容易抓到它。

但那傻老二，却一反常态，不像我们平常这样操作，可能是学完了那篇愚言获得了一些灵感，眼瞅着河蚌就在跟前，而并不用手去抓，却专门折了一枝柳条，将枝头的皮剥掉、弄光洁了，凑上前、慢慢地将枝头插向河蚌的口中。

你猜啥样？动作太笨又没对准，反而人家迅速闭上嘴，逃跑了。不过，水浅，也逃脱不了多远。还挺犟，没有去追，继续寻觅张嘴、笑迎他的。没过多久，又找到一只他热衷的河蚌，如法炮制，还是不成。又进行第三次尝试……，别看他肥头大耳、瞎目糊眼的，之后可真是聚集起了精神来，不像往日那么大条，连动作也变得敏捷了，还尽量用尽柳条的长度，按对接目标物的标的缝隙，向前轻柔的一杵，河蚌即刻锁定了那柳条的尖部、不松口。谁也没预料到，这回还真是让这个傻彪子嘚瑟成功了，还成了理论联系实际、活学活用人物了，不免挺让某些人佩服甚至崇拜，尤其是哪些女生，都感觉这样抓河蚌特别有意思、不断称赞且叫好，更加激活了他的神经与热情，最终使每位女生，手中都有一条柳嵌蚌，好玩得很、那真叫一个爽呀！

我们倒不是嫉妒，总感觉他在做傻事、消耗无用功，水又这么浅，手到擒来，杀鸡岂用宰牛刀？但女生乐见啊，谁也不能说这不算成功。看来，做傻事也传染人，连女生也变成傻逼了，还人人情愿为他拿着那猎物。

浅水的河蚌都捡没了，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离家不远的水库上游，女生说：她们拎的小河蚌没有劲了，不等着到家都会咬不住柳枝的，当下就有要松口的。孔老二也听出来了弦外之音，那就是想要更大的河蚌呗。

不行，女生在召唤，得到深水处抓大的。让其他男同学与他一同去抓，也不知他人是嫉妒恨还是别的，或许是秋天，水凉、怕冷，并没有响应他的召唤，只是在岸边与女生一起看他的新花样。

又折了几根柳条，拾掇好了，别在裤裆里，向齐腰甚至更深的水域行进，前后左右腾挪着步子、手舞足蹈的，真像只大狗熊在戏水，口中还不停地哼唧着大家都听不懂的曲子，看上去就是神经病人在发作。

没过多长时间就踩到一个大的，弯腰、伸手将其取出。女生们喊他，让他丢上岸来，不理。用细柳条枝尖抠大河蚌的嘴，还真捅得进去且咬住了，合不拢嘴地傻笑着。一个接着又一个，还都是大块头的，十分得意。估摸着，女生人人都会有一份了，这才罢手。

由于往库里前进较多，返程时让人去接货，也没有响应的，老在举着柳枝蚌、累呀，突然右手所握的一枝柳条因茎细又河蚌重、压弯了枝，滑落水中，忙用左手去扶，将左手中的全部柳条及蚌落入水里，顾右失左，又右扶左，经这左右双相的折腾劲后，只有一个河蚌还在右手中擎着呢，“哇”地连声哭了起来。太扫兴了，闷闷不乐地朝岸边靠拢，就在快到岸上时，气得他腿在软、直打呲溜，“噗通”一声来了个人仰马翻，将最后一个大河蚌也放回了水中。

只见那张八戒嘴，振振有词、恶狠狠地说：它们跑不了，我还来、抓它们！

爬上岸后，大声地告诉女同学：下次来抓它们，不用柳条，我要用鸡腿的骨头！

本来就挺可笑，听了这话，大家就更加地笑翻天了，尤其是那些靠水边的小孩，本来前去迎接他想得到一串大河蚌，也跟随大家笑得直不起腰了，其中那靠近水的小崽子竟笑得倒水里去了。

还在说：那下次，我给你带鸡骨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