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 花城出版社 11.29
《半个微笑》
其实也就是活在他人目光里的“好学生”汪琪渴望摆脱束缚,张扬肆意活出自己的样子,这是一种现代自我意识的体现。
欧阳子从女性视角出发,描写汪琪的心理、意识流,或许她的想法根本不着边际、莫名其妙,但正在她和同学张芳芝的接触与对比中显露出其内心的纷乱交错挣扎。
王志民是她情窦初开的对象,但其实更深层次来说是引发她主体意识的动因,不单单爱情或者说个人情感觉醒了,更多的是自我意识的觉醒。
欧阳子的小说很流利畅达,果真爱读。
《墙》
若兰和姐姐心里的一堵墙。
姐妹俩相依为命时都互相依赖,极深的眷恋。但姐姐再婚,有另一个男人来分享姐姐,若兰感到莫名,被侵入领域的感觉。疯狂躲避姐姐,不愿意回家。但看到姐姐脸上的皱纹,想起30岁的她,开始心疼、同情,也有愧疚吧。
渐渐对姐夫改观,却悄悄萌生了爱恋。可姐夫的“我和你姐姐结婚,是因为她有钱”一开始若兰沉迷于花言巧语和甜蜜氛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诧异。
而冷静后的回想,对姐夫和姐姐都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一是亲情的独一无二被入侵,二是爱恋对象不合伦理也会伤害姐姐。最深层次的还是对自己的厌烦情绪,日常生活的平庸而躁动的心理。
《网》
余文瑾和丁士忠与唐培之的关系,她在二人之间纠结,其实也就意味着她对“依附”和“自我”的选择。
丁士忠可以帮她安排好一切事情,她可以随时为丁士忠牺牲,而他接受得理所当然让她感觉到欣喜,因为自己是被需要的。然而唐培之则是和她同样的性格,心贴太近的人没有办法一起生活,两个人都想为对方牺牲,又都害怕对方为自己牺牲,故而活得辛苦、爱得疲惫,也容易伤害到对方敏感的心灵。
余文瑾觉得,和唐培之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因为互相了解、相知相爱;而和丁士忠则是幸福的,她可以不考虑一切,因为他会帮她安排好所有事物,包括私自回了唐培之寄来的信,告诉唐他们有孩子、很幸福、要过结婚纪念日。
这当然触及唐培之的心灵,然而也是余文瑾的心灵。她开始思考和丁士忠的关系,决定分居一段日子,实际行动起来却不再坚定。哭着求丁士忠不要抛弃她,否则她将失去幸福。她快乐她爱他胜过爱自己,从而嫉妒着他。也就影射着,爱丁胜过唐,嫉妒他是唐的嫉妒,心疼自己是心疼唐。(最终决定自我沉沦,不再挣扎)我觉得放弃唐即是放弃自我意识。
《魔女》
倩如父亲去世,母亲时隔不久又找个结婚对象——赵刚,倩如对此非常反感和厌恶,不再常回家。却在一次春假,将舍友美玲带回家,哪知美玲迷恋中年男人,而赵刚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两人一拍即合。
实际上倩如也带着特意的目的去引见两个人,为的是让赵刚暴露本性、让母亲看到他的真面目,最主要的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看法没有错。
其实不仅仅是母亲对倩如的情感比不上对赵刚,因为那已经走火入魔、痴迷癫狂的程度;倩如对母亲同样也没有爱自己爱得深,母女之间是存在隔阂的。
魔女,在日常空间叙事下亲情之间的异化和反人伦常理、超出世俗之见的情感。
《花瓶》11.30
石治川和冯琳之间的相爱相杀?石治川感觉是自卑男性的典型,看着对方比自己更优秀,越来越受欢迎,所谓男性自尊受到挑战,便想禁锢、控制、毁坏这种美好优越的存在。然而冯琳不是温室的花朵,她有自己的世界,她表现出独立自主的现代意识,这又和老师曾经讲过的一个女性对丈夫自尊的维护,像孩子一般对待。有一个区别和对比。
花瓶其实象征这份感情和冯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引以为傲,但不希望众人关注点在这之上,也不愿意被染指和分享,那么选择了损坏。而砸向地的一瞬间,花瓶倒向地毯,翻滚一圈没有裂痕,我觉得最后是以高姿态站立俯视着石治川。
《木美人》
和汪琪有点相似,丁洛活在他人的刻板印象中,渴望改变。终于有李魁定这样的人来约她看电影,她认为她那一对漂亮的眼睛迷人至极,而当去电影院时,遇到了吴建国,她起初还是犹豫,但不胆怯被他人知晓她和李的约会。于是走向前,却听见吴建国的两句话,足以给她打击。
她依然变成冷若冰霜的美人,受过伤的心灵不愿意再敞开。她归因于“那一对迷人的眼睛”,可在发现真相时,却是诡谲的眼睛。
《觉醒》
敦治对丈夫的爱恋和其出轨后的失望绝望迷惘,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把注意力倾注于他,渐渐形成“恋子”情结。敏申起初和母亲的关系很亲密,但长大之后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的思想,或许有些许疏远,而敦治看到皑云寄来的一封信,便开始自己构想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因此焦虑、不安、彷徨,她害怕失去儿子,认为皑云是和她抢敏申,找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固守传统的理由来搪塞。但敏申说出皑云早就拒绝了他,敦治开始惊醒,原来自己捧在手里的宝在别人眼里不一定值得一提,她反思、觉醒,知道“有什么东西已从她心中失去,永远回不来了。她不能确切地说出那是什么,只感觉内心一隅是一片空白和虚无”,而后也发觉自己当时对于鸿年出轨的处理方式过于决绝,伤害自己也失去家庭的和谐,知道了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完美…也明白过于依附自己的儿子而其没有喘息的空间是无法存在的。
《考验》 12.1
女生总是想在一些细节上考验男生,主管臆断去评判如若男生做到即爱,做不到是不在意。美莲和保罗约好看电影,实际上也拒绝了中国朋友们的邀约,她可以说是做出了选择。但在保罗遇到自己的朋友时,他没有做出一个决定,介绍美莲时采用了英文名,美莲觉得这是一种心理的倾向性,实际上也是。这一场考验保罗并不过关,但美莲最后情绪爆发拒绝和美国同学打桥牌,借由这个托词和保罗坦白,二人是相爱,但国别、种族、文化等因素,太庞杂了。最后电影的结束,人潮的涌来,是一种暗示。
《浪子》
宏明为了和兰芳较劲,明知道妻子反对儿子梧申和莉莉的恋爱,却暗地里支持、鼓励他,并提醒他必须瞒着兰芳他的态度,以此来慰藉自己敏感的心灵。他虽然对梧申标榜着爱情至上,没有爱情的人生是空白的,但实际上他已经干涸枯萎,那一汪心田早已没有爱情的灌溉,他和兰芳的情感在现实经济问题的重压下渐渐退隐。
直到梧申说出自己打算和莉莉结婚,兰芳崩溃,她对爱情失望,对婚姻失望,把一腔心血寄托在梧申身上,这时候却又另一个女孩并且是堕过胎的女孩来分享她的儿子,她无助、迷惘,所以她又潜意识里对宏明抱着期待,会不会帮助她挽回儿子。
然而她所认为的宏明不管不顾的态度已经让她大失所望,视野里不再出现宏明,连讽刺、鄙夷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空茫、无泽,如果她知道宏明的真正动机呢?
《近黄昏时》
以丽芬、吉威、王妈三人的视角进行叙述,也分章节切换。四十多岁的丽芬,在失去儿子瑞威后崩溃放纵,似乎将自我的本性完全张扬,她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约会,我认为更多是找到儿子的影子或爱情的模样。她不喜欢吉威,不仅因为不像她,而且会阻拦她和余彬的交往,会劝余彬离开她。
在以王妈的角度看来,丽芬是很奇怪的。不满足于老爷六十几岁还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大花园,将瑞威的死归咎于是老爷杀的,不喜欢吉威,或许就是一种传统守成与现代女性的欲望和失落的对比。
《美蓉》
欧阳子笔下也有这样虚伪做作的女性,她的青春和情感不重要,只要符合她的既得利益和所需所求,那么她随时可以奉上这一切。雷平在她上学期间能够给予她至高的荣耀和关注的目光,塑造她美好、高尚、善良的形象,但雷平不可能出国,这时候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为了摆脱雷平,并且是漂亮地摆脱,她处心积虑设置了一幕幕戏,先从好朋友汪玲入手,并且这个人物得符合一定的条件,之后以为好朋友放弃这段感情的理由和雷平分手,回家路上遥想未来,不禁轻声哼唱,又想起自己此刻应该是“不快乐”的人,故而克制。美蓉这样的人,时刻活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没有自我,没有心灵的自由,把自己束缚在浮浮沉沉的繁华中。
《素珍表姐》12.2
理惠对吕士平的爱恋建立在其和素珍表姐的关系之上,如若他不爱素珍、素珍抛弃了他,那么理惠觉得他的价值大打折扣,这一段爱情来得也不尽人意。
他是理惠暗地和素珍表姐比较的参照系,素珍表姐不在意他的话,这个参照便不值一提,没有参考价值。理惠也主动结交素珍表姐的好朋友,这让她觉得抢来的才证明她的能力。体现了一种自我意识的失落和心灵的偏执异化。
《秋叶》
宜芬起初义无反顾和鸿毅在一起,不顾家人的反对,怎知鸿毅在一次飞行中死亡,宜芬不愿意再找新的男友。直至她母亲的去世,她感到没有了依靠,恐慌、惊惧,终于在他人的介绍下赴美与王启瑞结婚。王启瑞离异,有个小宜芬9岁的儿子敏生,在某一次启瑞出差而宜芬留在家等待敏生归来时,两人的接触开始增进、密切,甚至一起出去游玩。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对方更多,敏生实际上有自我认同的失落、无助,他分不清自己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父母之间的对立让他揪心痛苦,虽然他很明确他选择母亲,因为父亲的权威和强势,他做不成自己。而宜芬对鸿毅的情感、对自身的悲悯,对国别、性别身份的自尊,同样使她有和敏生一般的情绪。两个人一触即发,沉沦、堕落,最后宜芬的拒绝,显示的是女性的主体意识和决然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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