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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之钥:诞生于阴影中的同理心——读《呼吸写作:体现内心真实的声

人性之钥:诞生于阴影中的同理心——读《呼吸写作:体现内心真实的声

作者: 小洛与鞋带 | 来源:发表于2024-03-20 18:36 被阅读0次

    在提供给写作者需要觉知的一些要素(风险、真实、谦卑、好奇、同理心、接纳、关系)中,最吸引我的是“同理心”。

    越南禅师释一行说:“你种下的莴苣,如果长不好,你不会责怪莴苣。你会找出不好的原因,它可能需要施肥、浇更多的水或少晒点太阳。你永远不会责怪莴苣。可是,当朋友或家人出了问题,我们往往责怪对方。事实上,如果我们懂得照料他们,他们就会好好成长,跟莴苣没两样。‘责怪’毫无正面效果,而试图端出道理和论证来说服对方也一样——这是我的经验。不责怪,不讲大道理,不争论,只要去理解。如果你理解了,而且表现出理解的态度,就可以付出爱,然后形势就会有所转变。”

    金玉良言。

    在社交关系和亲情关系中,也许我们缺乏的正是这种同理心,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对方是错的,并且在某些情况下不惜运用类似诉诸公众、滑坡谬误之类的东西诡辩。但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人与人的智商、情商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在神面前,人永远是有限、缺乏的代名词,并没有值得过分骄傲的东西。解决的方法并不困难:站在对方的角度,同情地理解。

    转移到写作领域,“没有同理心的写作者冰冷、疏离又爱说教。没有同理心的写作者不会探索无法回答的问题,而是牢牢抓住已知的或自认为已知的事物不放……(他)会创造出代表观念或判断的呆板角色,而非活生生的人……(他)创造不出这样的世界——身为读者的你,即使不同意角色的行动,也能体谅他们的苦衷。”就像《天才雷普利》,当你看完最后一页,会有一种奇怪的感受,雷普利是个杀人犯,但你可能不情愿地承认竟然对他有一种陌生的理解甚至同情。

    “当读者在读到的角色身上认出部分的自己,就会产生这种连接。如果写作者只把自己视为善良、高费与正义的一方,却没意识到他对自己没有全盘的了解,也没察觉到很多自认为下不了手的事,其实只要在对的情境里,弹指之间就能做出来,那么他就无法理解别人的选择。如果我是‘善的’,反派角色是‘恶的’,那么我怎么在他身上看出我自己的一部分?如果身为写作者的我,在角色身上都找不到自己的影子,那么读者肯定更找不到了。”那个“部分的自己”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隐藏着,依靠某种机缘和途径才会偶然现身的东西,如同马塞尔在巴尔贝克旅馆弯下腰想到外婆,久别之后看到阿尔贝蒂娜想到爱情的嫉妒和痛苦,或者是否那么多次碰到的同性恋场景可能意味着马塞尔自己的倾向。

    “培养对周遭人的同理心,第一步就是在我们内心培养对自己的同理心……当你开始接受自己内在的阴影,就可以接受他人内在的阴影……接受不代表要宽恕曾经发生的行为,而是表示能够体认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那个部分——纯属人类动物的部分。”

    这时候我们来到深度写作部分,区分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与假想敌斗争。深度写作的中心,是和自我的对话,将隐藏的东西带到表面。

    《分成两半的子爵》这个故事所饱含的隐喻就在于:每个活生生的人都是光明与黑暗、勇敢与怯懦、理性与感性、傲慢与谦卑等等对立面的统一体。我们通常以为自身只有太阳的一面,却不像月亮一样有它的阴暗面。这种下意识的忽视就是自欺,但以为不存在并不表示真的不存在。每个人都有近似于“恶”、“消极”、“冷淡”的阴暗面,“这个阴暗面包含了想法、感受和欲望,是他相信公之于世是不‘好’或不恰当的东西。不过,暗影里的东西并不是邪恶的,它们只是隐藏着不被看见。如果有人从小家里就不准她说心里话,她可能就必须把自己的真实声音隐藏起来,才能在童年家中的限制中存活下去。如果自小被教导身为男人就是要积极有魄力,他可能会把自己的温顺藏在心灵的阴影里。”

    但荣格告诉我们的,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常常都是“纯金

    这表明我们更应该珍视这种阴影,它是一半的自我,没有它就没有完整的自我。而它的特殊性需要我们更多的注意力。我们不能让阴影那面消失,如果消失了,我们会变得平板。我们也不希望阴影占据我们的心灵,是寻找光明与黑暗的融合,而不是让其中一个解体,让另一个独霸。

    荣格说:“想替邪恶问题找出答案的个人,首先必须有这种自知,就是对自己有终极全面的认识。他必须毫不留情地看明白自己可以为善到什么程度,又有能耐犯下何等罪孽;而且务必当心,别把其中一个视为真实,而将另一个视为虚幻。两者都是他本性之内的元素。倘若他期待(他应该)过上不自欺或不妄想的生活,那么两者都注定会在他身上浮现出来。”帕特里夏·海史密斯深得个中微妙,几乎让悬疑小说跻身于严肃文学的殿堂,我们很难找出比雷普利更让人爱恨交加的人物。

    《化身博士》、《歌剧魅影》、《天才雷普利》、《树上的男爵》、《小丑》、《蝙蝠侠》……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完全可以脱离曲折的故事情节,将它们看成是一种心灵的旅行——起先我们假装它不存在,后来我们抗拒,直到学会接纳自己的阴影,阴影才开始在亮光处涣散,新的世界在我们面前敞开——是人类挖掘自身的阴暗面,提醒自己警惕“恶的力量”的过程。如同康德的教导:理性必然导致幻相,因为它的本性就是不断扩张边界,寻求无限性、系统性和整体性,它渴望找到那个第一因。认识到这一点并不能帮助我们消除幻相,但可以让我们警惕,不至于迷失在幻相的海洋,误以为获得了真理。

    “说起阴影自我,我们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我们与阴影自我的关系越亲密,就能越快地辨认它的信号,并将它的讯息整合起来,避免对我们在乎的人造成伤害。”

    “阴影涵盖了不少关于我们自身的知识。身为写作者,我们的目标是要过着不自欺或不妄想的生活,我们的目标是要能穿行于世界谜团之中,我们的目标是要能从我们在周遭目睹的紊乱中找出意义。”读者最终将能够看出,写作者是否真诚,同时通过写作者的自我解剖发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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