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眼青山 一声喝彩”，在2015年底蒋明《空山》全碟试听会上，我记住了这样的词句。
多少壮志难酬 多少青丝成雪
且不如风吹书页 茶淡酒浓
多少歌舞楼台 多少芳草萋萋
还不如几眼青山 一声喝彩
给老六写首歌 - 蒋明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给老六写首歌》，也是第一次听蒋兄说起此人。六哥，四五年前蒋兄在昆明停留期间偶然认识的朋友，在昆明工作的曲靖人，是不修边幅的中年人，爱喝酒又有才华的诗人，重情义的性情中人，一来二往，他们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于是有了这首歌。
蒋明民谣，昆曲，华阴老腔，那之后的一年里，我无数次回味《给老六写首歌》。
这是给老六写的歌，又像是自言自语；
时而不疾不徐低吟浅唱，时而又如暴风骤雨引吭高歌；
时而感觉悲凉，时而又狂放不羁；
……
就在这高高低低的起伏之中，时光不知不觉流逝。
老六在悄然流逝的几年里，蒋兄云游大半个中国，继续唱既不流行也不过时的歌，他还收集了自己喜欢的十几首诗歌，自己编曲，组成了一张名为《故纸堆》的专辑，里面有我喜欢的《从前慢》、《忆旧时》和《如果你要去稻城》等等；
那几年，六哥又出了本《老六的诗》，还专程飞去太原参加了蒋兄的现场演出；
那几年，我又听了几次蒋兄的现场，到他的工作室喝茶聊天，到最中华的长安“驱车登古原，庭前看牡丹；登塔出世界，庵寺入人间”；
然而，来来往往之中，我却错过了蒋兄早就留好的一本《老六的诗》。
大半年后从西北归来，又一次喝起带盐味儿的藏茶，我才知道蒋兄的新专辑又在悄然进行中，六哥也已经写下了《写给母亲的诗一百首》。
老六《写给母亲的诗一百首》“我只是在某个下午的阳光中或者某个夜雨梦境中梦见我的母亲，我知道想念我的母亲了，我就和我的母亲说说话，写一首诗给她。我想，这一点我是做到了。”在上个月的昆明新书发布暨朗诵会上，六哥在对话中说，“我不知道别人是几岁就开始思考人生和生与死的，反正我的天生愚钝和加上2016年以前活着又不经思考的无知半世，让我四十六七岁才开始学会认真思考，这样一学会思考，我就痛苦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快乐了。
给母亲写一百首诗，写什么有了，这样写、那样写、怎么写？最开初写的时候没有想过，后来一想，一直在写，还是因为自己没有那种拔地而起的才情和胸中藏着可以调动万千语言排列成山峰的如椽大笔来写出让自己满意的——写给母亲的诗。如果我能写出像诗经中的《蓼莪》、金斯伯格的《祈祷》、平阳哥哥的《祭父贴》、野夫先生的《江上的母亲》和云南民歌《高原女人》等等那样或这样颂扬父母的传世诗文，一首（篇）足矣。
当然，我不能无知而又固执的，出力不讨好的想着翻越这些前辈高山，又当然，这才气不足也要有追求啊，我准备继续写，写一万首，像建一座花园。给母亲认错，想念母亲，哪儿有多有少，哪儿有对有错，对吧？”
看六哥的对话，我想到了野夫关于母亲失踪十周年祭的那一段话。
“……她要用她的自沉来唤起我重新上路，来给我一个无牵无挂的未来。
一个68岁的老人，在经历了她坎坷备尽的生涯后，毅然走向了深秋的长江。那时水冷如刀，朝阳似血，真难以想象我柔肠寸断的老母，是怎样一步几回头地走血那亘古奔流的大河的，她最后的回眸可曾老泪纵横?可曾还在为她穷愁潦倒的儿女忧心如焚?她把她的神圣母爱撒满那生生不息的浩荡之水，然后再将自己的苍老骨肉委为鱼食，这需要怎样一种勇毅和慈悲啊。她艰难的一跃轰然划破默默秋江，那惨烈的涟漪却至今荡漾在我的心头。”
提到母亲，或许每个人都有无数的记忆浮上心头，我更是会想到母亲一生的命运，想到当年不让她自由歌唱的《好花红》，还有乡下楼上老人家早已自行准备好的墓头。
“一刀下去
一个伤口
虽然不是血流如注
却也是一地淋漓
来不及叫痛 捂着伤口
嘴里呼喊着妈呀
不见应声 才想起
母亲离我有119公里 在那荒草丛中
这是六哥《凌晨一点的伤口》，写给母亲的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句句扎心。虽然他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20年，却一直生活在老六的世界里，字里行间，他记录着他的不孝，他的愚钝，他的真情。
“你的诗被我唱成了歌
长安楼的姑娘未醒在红罗帐
文人们的欢宴早已散场
他们怠慢了你的笑和你的笑话”
蒋明在《给老六写首歌》中如此歌唱。
“昨天 母亲 你的儿子老六
试着为这个春天的春风和月光下的空酒瓶
写下些人之为人的情怀时
才发觉
他们把您的儿子当成了一个笑话”
六哥在《清明，在母亲坟前语之二》中和母亲诉说。
2018年12月16日（周日）15:00，1200bookshop广州北京路店，现场有蒋明和六哥关于诗歌、关于母亲的故事，让我们在诗歌和音乐中细细聆听！
《写给母亲的诗一百首》节选 （老六）
| 临近年关 写给母亲
条条路上都是赶路的人
返乡的人
回家的人
他们比我远
也比我坚强
我近
我的母亲
我是你那
玩不够的小儿
30岁后
才学会了哭
哭我自己
我的母亲
谁也没有
逼我
我自己逼我自己
奈其何啊
我的母亲
当你那一年
在病床上跟我说
我儿
让妈去了
就走了
让孩儿我只有年年如此
来找一个夜晚
坐下来
背对着人间
来放手一哭
《给老六写首歌》（ 蒋明）
你的诗被我唱成了歌
长安楼的姑娘未醒在红罗帐
文人们的欢宴早已散场
他们怠慢了你的笑和你的笑话
来一个跳跃吧中年人
向上的姿势刚好够到月光
最好有红巾翠袖陪你个英雄夜
最好有一壶小酒和几段仓惶
来一次痛哭吧中年人
何必来这闷热不眠的南方
送个可以埋葬你的黄昏
换你从北方带来的一坛老酒
牵着你的姑娘走进新时代
青菜的价格涨到三块钱一斤
常对着丹霞路的一地霓虹
哦哦·什么都不说
多少壮志难酬 多少青丝成雪
且不如风吹书页 茶淡酒浓
多少歌舞楼台 多少芳草萋萋
还不如几眼青山 一声喝彩
不敢再痛快犹如疾风之末
不敢对情人说爱如枯草
明一大早要赶两千里的路
今夜的唠叨半个落魄的书生
如何再放肆犹如疾风之末
如何对情人说爱如枯草
明一大早要赶两千里的路
再不回来这妖艳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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