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早上,大哥打电话来报丧。说他老妈——我三妈,于1月10日晚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妈享年74岁。年轻时她是个刚强的女人,可是不到60岁就生病了。生命的后十多年一年住好几次医院,近几年更是时时需要他人照顾,身边离不了人。
疫情放开后,她很快就被感染了。因为本身肺部有基础疾病,大哥不放心,感染后把三妈送到了医院。结果到医院一查就查出了“白肺”,住院治疗了几天,医治无效拉回家没几天就走了。岁数还没活到中国人的平均寿命(78.2岁)。
16日
三妈的丧事开吊,我去了。开吊那一天,孝子先迎了三妈的女儿和孙女。
供品奉了三四桌,孝子传递了好几分钟才传完。全部献到供桌上后,大家发现堂姐哭的没人能拉起来。实在没招,只好去找堂姐夫。堂姐夫又是哄,又是劝,折腾了半天扶到屋里,堂姐才慢慢停止了啜泣。
几个健在的婶婶和姐姐们看到堂姐夫妻俩感情那么好,好生羡慕。心里都在盘算,如果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是自己,自己丈夫会不会像堂姐夫那样安抚自己。
我也被堂姐肝肠寸断的哭声影响的眼泪汪汪,但没流出来。总觉得三妈和我没多亲。
晚上,和二妈的两个女儿一起睡我妈家。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我说起一件记得的事情:大嫂头胎生了个儿子夭折后,接着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惹三妈不高兴,还是三妈干农活又要伺侯大嫂太忙,没有帮大嫂给孩子洗尿布。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小孩子,爱往大嫂房里跑,也可能是我妈打发我去帮忙的。总之三十年多年前的事,已然记不大清楚了。有一次,去之后大嫂还是让我帮她洗尿布,不知道是因为三妈嫌我费水还是什么原因,我去厨房端水的时候,好端端地三妈骂我是狐狸精。从那以后,我好像记仇了,很少再去三妈家。
可是那晚我妈告诉我,小时候三妈很喜欢我。亲戚家过喜事,常带着我一起去。这一说,我也想起来有那么两回真是三妈带着我。四妈和三姑家的姐姐出嫁,就是三妈领我去吃的喜酒。
17日
第二天是正吊。孝子迎大嫂娘家人的时候,我在大嫂后面,听见大嫂哭。大家都知道大嫂娘家妈两周前也因为感染新冠,在亲家前走了。她娘家人来了,伤心是难免的。
可是唢呐和哀乐奏完,大嫂还在哭。旁边的亲人让我劝劝大嫂。我从后边抱着大嫂,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只听她一边哭一边念叨:怎么一下子两个妈都没走了呀!呜~呜~呜~唉!,我没劝住人,自己的眼泪却管不住了。
是呀,亲妈刚走,婆婆又走了。三妈生病一直都是大嫂伺侯,相处几十年怎么能没感情呢,让她哭吧。
开追悼会时,三妈的大孙子读悼文。侄子念了两句就开始拉上了哭声,然后一直是边念边抹眼泪。
早上听到侄女抱怨弟弟不操心,悼文是她这个作姐姐的写的,写完又请人改。让弟弟读一读,看有没有不顺的,不认识的字什么的,弟弟就是不看。可是看着哽咽着读悼文的侄子,我觉得也许是侄女不理解弟弟的心思,侄子也许是担心自己会提前哭吧。
侄子哽咽着,我想像起侄女写这篇悼文时的情形。字里行间,全是这些懂事的孩子对奶奶的不舍和思念。
我想到了小时侯三妈带我出去吃喜酒的场景。想到端午节的时候,先是二爸走了。接着眼看快过年了,三妈走了。还有几个老人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接着我又联想到了自己已经进入老年行列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不像侄子侄女那样懂事,他们还在为弟弟一家人的生活操劳……
悼文一句句地全打在了我的心上。侄子向故去的奶奶哭诉了十多分钟,我的眼泪也像水一样流了十多分钟,甚至要哭出声来。也许眼泪流太多,伤了心,心口隐隐作痛。
以前我从心理上,有些反对老家过丧事的一些形式。那一天,我却发现,如果没有这样的仪式,故人离去带给亲人的伤心要到哪里去诉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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